水汽被风卷着扑向廊桥,扑簌簌地把花朵卷落在回廊上,一瓣一瓣,如风簇浪。

让柳含絮愣住的倒不是卷起的花浪,也不是清历的回廊。而是——

一位访客。这样不够准确。因为柳含絮只闻其音,未曾识面。

“哪位?”

柳含絮大约是有种初闻天籁的惊讶。回廊里能见的是花逐风摇的潇潇,空空寂寂的,只添将几处干草曳曳的晃动。其余都在窗外了,虽说看得清楚,却并不是当下的访客。

“谁?”

廊桥回环曲折的处所不多,常先生修建的时候也还是早些年的眼光,虽说看起来光鲜方正,可毕竟多少风雨的洗礼,不再那么显露痕迹,廊首廊尾,几处草乱莺飞,把廊桥显得不太有那么威严了。梁上几处壁画也斑驳暗淡下不少,有些不仔细看,还不知其上的内容。

柳含絮来廊桥的时候,也端详了不少时分,倒不是注视着瞧,一旁读着,一旁瞧着。有几处还认真盯住了看过。有历史上的人物,也有天上的,却都是书上没有记明的,老先生也没有讲。常先生也不曾提过。

柳含絮瞧了又瞧,不见访客的踪迹,就跑到窗外看了看。窗外流水如常,花明柳暗的,不多几个人影,在绿丛里时隐时现。小五儿已经回村了,柳翠儿也只望了望这边,筐子里已经装了大半旧衣裳,大概就一会儿工夫就可以收拾回去了。

柳含絮左顾右盼,也没有别的应答,村里人都离着廊桥远,轻易也不到廊桥来。到廊桥来,也不关心柳含絮读书的事情。就是关心,也只是明理的寒暄两句,再多也就是重复了。

这次的访客则不然,一语中的,却藏头露尾的,不见庐山真面目。这更让柳含絮前顾后看,寻芳觅踪的。哪里寻得到?

柳含絮静下来一想,哪有什么访客,可能真的是魅影也未可知。要不,怎么能寻不到?

柳含絮就在花影廊角里又扫视了一遍,除过春风,没有谁留三言两语。

这事还怎么提?刚刚整理过的情,又被扰乱了。村里人会问,柳含絮是怎样读的书,怎么这么简单的事还编排不清。柳翠儿里里外外忙碌着,流水一样簇拥着,一日赶着一日,柳含絮就只管读自己的书。现在书读的怎样不提,连亲历的事都编排不清,村里人怎么看,老先生会怎样想,就是传到常先生那,也会断然予以否认,更不会跟廊桥沾什么边。

柳含絮感到这时真得从头细想一边,先来廊桥的是——柳含絮,柳含絮来读书。对,读到一本残卷,魅影就来了。还有一位来客,进京路过。还有……“颜如玉。”

“是。唔?”柳含絮赶紧把书收拾起来,看四边一片空蒙。只有春风浮动,花浪簇拥,不似答话声气。

“敢问是哪位?这廊桥之中清清历历的,如能赏光,有没有时间来谈论一二,也是逸兴呀?”柳含絮话音刚落,就有不平凡的气氛从流水里飘摇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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