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过雨之后的小道有些滑,路旁的杂草打湿了衣摆和鞋子。

宋谨走得格外小心翼翼,生怕打滑摔了一跤人就没了。

逼仄的小路只能容纳一个人过,青朔走在前方。脚程不是很快,像是在刻意等宋谨一样。

天气阴沉,空气里吹来的风都夹裹着一股潮湿之气,更别提树叶上还滴着雨水。

宋谨心里泄气,他真是见了鬼才和青朔来采什么劳什子蘑菇。就这么几步路的距离,一股气憋在心口差点没上得来。

宋谨弓着腰,双手撑在膝盖处,隐隐有些发抖的意味。

宋谨平复了一下气息,“不行了,走不动了。”

青朔眉头紧紧皱在一起,转身看向山下的路。从残月宫走到山脚下,按照平常来算,也才一炷香的时间。

他目光看向宋谨,弓着腰撑着膝盖。半束的头发尽数跟着肩膀的弧度垂落,在半空中浮动。

就这么点距离,身子骨就受不住,要是以后同他……

青朔皱着的眉头就没松开过,眼底闪过一丝担忧,说出的话却冰冷不近人情,“宋谨,你要是现在打退堂鼓,本宫立刻把你扔进蛇窟喂蛇去。”

宋谨叹了口气,直起身子直视他,“你那蛇养在哪儿?改日我自己去。”

耳朵都快听起茧子了,那蛇窟很可怕吗?

青朔冷哼一声,“你最先答应我近身照顾我的条件,可不是蛇窟这件事,而是冬至。”

“抓住我的手走,要是一不小心打滑摔死了怎么办?可别糟蹋了我给你种的蛊。”修长白皙的手伸至眼前,窄袖上绣着银丝滚边红色山茶花。

衬托出手越发的修长。

宋谨把手放进他掌心内,青朔转身朝松山走去。而那只被抓住的手反伸在后,抓住了一个病弱的少年。

走到半山腰的时候,青朔找了块干净的石头,“坐下歇会。”

容纳几人的宽阔道路上,宋谨坐在石头上眺望残月宫的地形。

但被各色树木遮挡,只能看见一些青瓦屋顶,和半露的残月宫。

从上往下看,下面的楼房紧挨在一起,密集而错综复杂。

更远处的风景,则是都被高耸的大山遮住,半山腰的位置云雾缭绕,望不见尽头。

“在看什么?”青朔的脑袋凑近,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在看残月宫的地形吗?别做梦了,即使是你在这里待了几年,你出去后就找不到这里的位置了。”

宋谨不明所以,问道:“为何?”

青朔从竹篮里拿出糕点和水递给他,一手拿着糕点一手拿着竹筒,“这是紫薯糕,甜的,小心噎着。”

等宋谨接过后,青朔坐在他的身侧,望向残月宫的方向。

“因为残月宫地形复杂,会有迷障。这些迷障被人吸入,就会产生幻觉,然后在幻觉当中自己杀死自己。”

宋谨小口咽着紫薯糕,“无人找到湘芜吗?我有一些好奇,我当时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

那么高的山摔下来,怕是早就粉身碎骨了吧?那他醒来的时候,除了五脏六腑移位般,和钻心的疼痛外,倒是没在身上发现其他的伤痕。

青朔偏头看向他,抬手自然擦掉嘴角的碎屑,“大概是娲神在保佑你吧。”

“娲神?”宋谨抬起眼眸,“女娲?”

青朔眼底的疑惑一闪而,“蚩尤是苗疆的祖先,我们信奉娲神也是自然的。”

“那你们为什么不是信奉蚩尤?”宋谨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听说过女娲造人的故事吗?”青朔牵住他的手,站起身继续往松山上走,边走边说。

“听说伏羲与女娲向上天许愿,结为了夫妻。他们发现只有他们两个人,后来女娲就用泥土造人。”

“我们信奉娲神,并不是只有这些原因,还有很多原因。”

“如果真要细说,那就得要从盘古开天辟地开始说起,说个几天几夜都说不完。”

上山说话会让人更累,青朔只是简短的解说了一遍,两人便安静地赶路。

——

到了松山山顶的木屋时,已到了傍晚时分。

晚上风大,也很凉。

青朔走进屋内,拿了件靛蓝色大氅披在他身上。

青朔语带嫌弃,“真是爬个山都要断气了,你怎地如此柔弱?”

青朔愣了一下,“怎地,不就是说了你一句吗?怎么还哭上了?”

这人怎么这么柔弱?说一句也能哭?

宋谨撇开头,瓮声瓮气道:“又不是我自己想哭的,是眼睛自己要流泪的。”

“好好好,是你的眼睛不忍心我说你,它自己流泪的。”青朔攀上他的双肩,往屋内走去。

“今日很晚了,先休息一晚,明日我再带你去采蘑菇。”

山顶的木楼是青朔叫人来修建的,他虽很少来,但一来就会在这里待几日。

木楼虽然没人常在,但什么东西都有准备,看起来和人经常住的楼房一样。

只是少了几分烟火气,多了几分冷清感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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