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我不玩了

汤小团叫住大叔，从口袋里拿出纸卷儿打开，问他：「大叔，你见过这把剑吗？」大叔盯着那张金色的纸看了好一会儿，最后一脸犯难地说：「小神仙啊，我只是个卖弓的，不识字，不过这把剑看上去像是传说里的天子剑，我小时候听老人说过，我们周王国开国的那位大王，手里有一把天上神仙赐给他的宝剑，那把剑是金色的，上面有龙盘着，一拿出来就光芒万丈，顶上还有颗大红照妖石，能把妖魔鬼怪都照出原形，说起来不就是画上那样吗？」「天子剑？那它会在哪儿呢？」「天子剑还用说，当然在王宫里供着呢，说起来我那可怜的老婆啊，连王宫都没能见着一眼……」眼看着大叔又要哭，汤小团赶紧挥手跟他道别，目送大叔抱着草包离开以后，汤小团就犯愁了。如果天子剑就是那把钥匙，那他怎么才能拿到呢？要是拿不到，难不成他就真的给困在这儿了？汤小团正想着呢，裤腿儿又被挠了。他一低头就对上小黑的绿眼睛，小猫咪胡子翘翘的，好像正对他笑呢。汤小团一把抱住它，再也不放开了：「小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不玩了，快送我回家。」小黑「喵」了一声，晃晃尾巴，汤小团还想说什么，漫天浓雾又来了，汤小团慌乱地闭上眼睛，再等他睁开，眼前哪里还有绿绿树林和清澈小河，自己分明还在桌子改成的密室里，手里还捧着那本破旧的《东周列国志》呢，奶奶的大嗓门在厨房响起来：「皮猴子，作业不用做了啊？就知道看书。」汤小团应了一声，把书小心翼翼放下来。原来是做梦。他想再打开书看一眼，手伸过去又缩了回来。万一刚才不是做梦呢？他胆子再大，也不敢再随随便便来一次了。汤小团擦擦额头，也不知道是不是在梦里出的汗，额头还湿漉漉的呢。他掀开布帘子爬出密室，刚走到小门边上又想起什么，手往口袋里一掏。「啊！」汤小团一声大叫，吓得奶奶走过来推门直看。「出什么事了？」汤小团把拿着金色的纸卷儿的手藏到背后，结结巴巴问：「奶奶，现，现在几点钟了？」奶奶扭头看了看挂在墙上的钟，嘴里嘟哝：「这孩子今天怎么了，一惊一乍的，六点，快出来做作业。」汤小团胡乱嗯了两声，说他这就来，奶奶就转身回厨房去洗碗了。刚才吃饭的时候就是五点半了，他在饭桌上至少花了二十多分钟，现在才六点，这就说明从他打开书到现在，时间根本就没走过！他没做梦，他是掉进书里去了，书里的时间无论过了多久都和外头没关系，否则他消失了那么久，爷爷奶奶早就急坏了。汤小团低头，把那张纸卷儿打开又看了一遍。没错，这就是他在「梦」里得到的那张纸卷，那把金色的天子剑仍旧清清楚楚地画在纸卷上。梦里的东西是不可能出现在现实里的，那么，他刚才就的确是去了一趟镐京郊外，还带了一件纪念品回来。可是……如果一切都是真的，那书上和这张纸上的话，难不成也是真的？汤小团只觉得自己手心里都冒出了冷汗，纸卷上说「没有找到钥匙的人将被永远留在故事的迷雾里」，他可不想那样啊！汤小团回头钻进密室，把那本旧旧的《东周列国志》又掏了出来，塞进书包里。他现在就去找有间书店老板把事情问清楚，究竟什么是「永远留在故事的迷雾里」。他是想走进书里看一看那些故事，可他从没想过永远出不来啊！汤小团背着书包往外跑，经过厨房被奶奶一把抓住后领子，奶奶手上还有洗洁精泡呢，滑溜溜的，但就是抓着汤小团不放手。「小皮猴子，让你做作业呢！又往外跑！」汤小团胡乱编了个理由：「我把唐菲菲的作业本给带回来了，就是想给她送过去。」奶奶「哎呦」了一声：「你这没脑子的，怎么把人家小姑娘的作业本给塞自己书包里了？唐菲菲是你们大队长吧？我听你们王老师老夸她，还把她放你边上监督你好好学习是不是？你快给人把作业本送回去。」奶奶一松手，汤小团就奔出去了，跑出老远还听到奶奶的大嗓门在后头叫。「快去快回啊！」汤小团一口气跑到弄堂口，看着黑漆漆的小弄堂，脚下就不知不觉地停了。经历了那么一连串的奇怪事件，他再这样冒冒失失跑进去，会不会遇到更诡异的事情啊？万一再进有间书店，他就再也出不来了呢？街上只有偶尔低头匆匆走过的行人，一个个裹紧围巾压低了帽檐一言不发。干枯的落叶被风吹得在脚边上打转，光秃秃的树枝在地上摇晃出古怪的图案，黑漆漆的小弄堂像一个无底洞，又像一张张开的大嘴，要将人一口吞下去。汤小团咽了口口水，往后退了一步。算了，他跟自己说，现在太晚了，弄堂里连路灯都没亮，万一书店关门了呢？还是明天天亮的时候再回来找老板问个清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