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姷慢条斯理地嚼着口中的糖葫芦,看向来人。
好一张清绝出尘的脸,眉目间好似含山带水,长身玉立,寒风掠过时,衣袂飘飘,尽显矜贵清隽。
可他那凌乱半开的衣襟,无时无刻不在告诉旁人,他很放浪。
一张很能骗人的脸,却显然不是专情之人。
不是什么好人。
“哟,知韫你从何处寻来的美人?我院里的媚娘,竟比不上她一半。”
听得这话,时傹回头瞧了倪姷一眼,倪姷正在瞧着站在石阶上的男人,而后手里的糖葫芦就那么贴上了他后背。
时傹双眉拧紧,倪姷连忙把糖葫芦扯下来,那缟羽色的衣衫颜色委实是浅,还是留下了些糖浆的黄色。
“都督,妾身不是故意的!”倪姷‘害怕’地抖了抖身子,随后竟红了眼眶。
时傹压着眼底的不耐,嗓音极淡,“无碍。”
石阶上的男人快步走来,语气更是谴责,“知韫你这是干什么?你竟能对着这张脸发起脾气来?莫不是疯了吧?”
时傹嗤笑,“喜欢?”
倪姷:........
那男人也没理时傹,凑到倪姷面前,“妹妹,哥哥叫花清越,你叫什么名儿?是哪家的千金?可愿.......”
倪姷面露惶恐,连忙往时傹身后躲,“这....这....妾身是都督的人。”
时傹抬腿给了他一脚,眼底更是不耐,“不是乔迁宴?”
花清越稳住身子,回身揽住时傹,“走走走,咱们两兄弟好好喝酒,今日可是我的第一百次乔迁宴,我为了这个宴席可费了不少功夫,你可要.........”
倪姷若有所思的瞧着两人的背影。
花清越,陇西世家,花家当家老太君最小的孙子,有名的纨绔。
可花家老太君年轻守寡,年纪轻轻便能扛起偌大家业,眼里揉不进沙子,真的能放任自家孙子游手好闲、招猫逗狗吗?
查探时傹的时候,也查到了这个花清越,可只查到两人少有往来,多是花清越相邀,就好似世家子弟间的寻常往来。
可观他与时傹表字相称,时傹也没拒绝他搭着肩,可见竟是相熟之人。
倪姷抬步跟上,又衔了一颗糖葫芦入口,随后把剩下的塞给了那叫永安的仆人。
永安的目光一直瞧着自家主子,一时走神手里便被塞了一根还挂着两颗山楂的糖葫芦,“唉!.......”
倪姷回身一笑,“有劳。”
那叫花清越的男人是少有长得和时傹一样高的男子,两人一起阔步往前头走着,倪姷这世家贵女的步子在此时便显得没甚用处,根本跟不上。
快步追了一会儿,倪姷便懒得追了,慢悠悠地开始打量起了宅院,这院子委实有些意思,好似是故意填了土,营造出建在半山腰的感觉,四方的院落瞧不见几个,却处处是挂着碧油幔的亭台水榭。
宴席上红袖莺歌,推杯换盏之声更是从四处传来,掌灯时分到来,院里四处开始燃起星星点点的灯火。
他娘的,谁知时傹在哪一张碧油幔之后?
时傹远远瞧着倪姷站在一处纱灯旁,那张一直恭顺的脸上没了恭顺笑意,就连脸眼角殷红的痣都透露出丝缕冷意,更显容色逼人。
这才对。
如此一张脸,时时挂着恭顺笑意倒是掩藏了容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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