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门里人来人往,十分忙碌.川厚天和沛匡他们经常夜不归宿,帮忙处理着各种事务,碰上这种节骨眼上,别说回家,能多歇一会已经很不错了.
近日,收到其他屋域传来的消息,各地民情激愤,菜农颗粒无收,在市场聚众闹事,连屠夫的砧板都劈烂了;难民与本地居民纠纷不断,为了两餐温饱,不惜大打出手,不时有流血事件发生;官兵出面维持秩序,拉了不少闹事的人,连监狱都快装不下了;有的难民排队抢不到庄门前的粥水,故意闹事,就为了讨口监狱饭,免得饿死.
尽管官府提早在东南西北四个城门加盖帐篷,拨款赈灾,依然是杯水车薪。因为难民的数量与日俱增,且别的庄域也有难民流入,据传是其他庄域发布了"限民令",立了个牌子,上面写着"难民与狗不得入内",导致出雄庄难民滞留人数进一步激增.
暴雨一直下个不停,而地方终究有限,原本衙门想着征用青楼等场所安置难民,结果商贾们不乐意,煽动舞女粉客去跳沅香江以此明志,双方协商无果,官府只好作罢,改在南北山脉附近安营扎寨,把许多矮山夷为平地.
在这种情况下,庄域里传出不少流言蜚语,弄得人心惶惶,疑神疑鬼。
例如有个阿伯半夜起床小便看到邻居家闹鬼,邻家死去多年的的大儿子在雨天打着伞,站在家门前手舞足蹈,像中了邪,还对着阿伯微笑打招呼,吓得阿伯瞠目结舌,当场中风,第二天晌午才被家里人抬了起来;有人看见天上出现奇怪的气象,一朵朵青黑色的厚云积聚在一起,状若漏斗,底尖阔口,似杯非杯,硕大无比,一个连着一个,排列的很是整齐,布满了苍穹,云体沉重坠压云山,令人很是压抑;有个猎户家中发生了一件怪事,午休的时候,突然窗户被狂风掀开,玻璃碎了一地,湿冷的雨水夹着两个球形闪电闯了进来,伴随着婴孩啼哭的声音,很是渗人,幸亏猎户反应敏捷,翻身跑出家门,不然下场和炸碎的家具一样,化为粉屑。
有的散修抗洪回来,带来了一则则最新的汛情,还有奇闻异事。言称看见沅香江上有水鬼上岸,躲过了大青牛的镇压,潜伏在庄上,专门祸害孤寡老人;有的亲眼看见江中漂来一个莲花妖,晚上化作一盏花灯,在街道上随波逐流,听说凡是见过此花妖的人一周之内必会头顶生莲,暴毙而亡;有人在江边捞到一个包裹,发现里面是一块绝世奇雕,铭刻着修为高深者的感悟,立刻遭到了旁人的哄抢,还因此负伤;有难民发现死去的好友的魂魄脱体而出,在雨中穿梭,一个影子也没有,很是孤独;有人午夜时分瞧见一条大狼狗拖着十七条铁链哗啦啦地在小巷游荡,谁也说不出那条狗的来历;有人说江中捞起几位异域公主,被青楼收作奴仆,签了卖身契;甚至有更离奇的说法,不单有外来大妖作乱,庄中许多潜伏的大妖更是里应外合谋划着一系列拐杀婴孩的勾当······
各种消息纷乱繁杂,有大妖作祟,为祸人间,也有人栽赃嫁祸,借题发挥,无论是真是假,官府一律派兵追捕严查,并贴出告示,征集散修抗洪捉妖,现在人手根本不够。初时庄上的青壮年并不活跃,后来在老一辈人的叱骂下,逼的没办法,只好参与到救援中去,这种时势,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谁不想睡个安稳觉呢?
暴雨倾盘而落,一拨接着一拨,厚厚的青黑色云朵叠起万重,挡住了太阳,挤满了天空.蜈蚣状的深蓝闪电劈烂了不少云山,声如锣鼓,撼天动地.这雨几乎就没有停过,停了一两个时辰,又开始下了,似乎是捅破了天,一直堵不上这个窟窿,雨水携带着碎石砸落在琉璃瓦上,漂亮的璃光变得支离破碎.
出雄庄虽然做足了防洪措施,依然免不了洪水的侵袭,泥水流过大街,浸过小巷,把庄稼浸坏了,把树木泡的光秃秃的,还推走了不少摊位的广告牌子和低矮的泥砖屋.大水直接跨过阶梯涌进府里,带来了许多意想不到的垃圾,白的黄的黑的灰的,枯枝烂藤是常见的;一些棺材板啊、大石碑还有奇兽尸体随着水位的降低,逐渐暴露在众人面前;伴之而来的是一条条滑腻腻的油虫,在污水中很是惬意,不时吐出一串泡泡,很喜欢黏在人的脚上,被它缠住,简直不要太恶心,吸附力十足,硬要弄掉的话,只会连皮带毛都拔下来,唯一的办法就是火烧;还有各种莫名出现生长速度极快的杂草,生命力极其顽强,根本不需要泥土,只有有一点点水就可以长的到处都是,屋檐下、璃瓦上、墙壁里、水缸旁都有它们的影子;最难搞的是黏在地上的堆堆白色的淤泥,必须要用奇器才能弄掉,单独一人要十个时辰才能清理干净。
民众怨声载道,衣服没干就不说了,浑身难受,臭烘烘的,墙壁上竟然长出了青苔,污水滋生了许多细小的蚊虫,在水里打转,有的微不可见,专门找人的衣领处、袖口边、耳背上、脚踝处落脚,不少庄民因此染上了怪病,出现瘙痒生藓等症状。
人们抱怨着出行的不便,算命的没了生意,干苦力的大汉坐冷板凳,采耳补鞋的也没机会服务,镖师们一时半会也回不来,打铁的改行教功夫,药师清点着往年的药材,咒骂着这鬼天气,说书的收拾小摊回了乡下,打猎的猎户不敢往山上跑,担心遭遇泥石流,改去江边打水怪;到处都是积水,大雨时落时停,趁着雨停的功夫,男女老少皆拿起扫帚,扫除积水,清理淤泥,想偷懒都不行,自家门前的淤泥如果不及时清理,过两天附近的淤泥都会堆过来,到时候更加难打扫,还不如趁大家一起打扫的时候,搞搞卫生,人多力量大,齐心协力扫个干净。
雨势渐小,零星地洒落几滴,寥寥可见,闷雷的声音还在继续,让人猜不透老天爷的心思。
“今天的雨下的够久的。”凌淼淼擦了擦汗。
她们三个妇道人家在门前和守卫们一起打扫卫生,有说有笑。
“是呀,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消停点,听说厚天抓捕了几个小妖,今晚又有的忙了。”沈雪阳道。
凌淼淼抱怨道:“我家那位也是,被派去修阵图、搬铁链,整的腰酸背痛,每晚回来都要我帮他搽药酒,烦透了。”
杜夫人支起铲子,擦了把汗道:“最近妖魔鬼怪多的很咧,这年头到处都不太平,龟黄街的那家人你们还记得吧?”
“记得,这怎么能忘呢,可吓人了。”
“一家十二口全部死在屋里。”沈雪阳心有戚戚地道。
一个月前,赵府上下惨遭灭门,尸身被白色泥水推到大门,发出古怪的声音,过了一个星期,邻居实在受不了晚上的异响报案官府,引发轰动.
凌淼淼咽了口水地道:"死者身上的小孔像蜂巢那种六边形结构,这是哪种大妖所为?实在是令人不安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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