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十几辆车架停在墙根下,有厮养上前将尸体胡乱堆在马车上。
有些人受了重伤还能喘气,却被粗暴得扔上车,和死尸们堆在一起被拉走。
路野带着队伍行走,能听到身后厮养们得得得发出牙齿打颤的声音,甚至隐隐有哭声。
他转头凌厉目光一扫。
立刻所有的声音消失了,但人人眼神惊恐,双腿哆嗦。
绕过尸堆,就是上城的石梯,城上的喊杀声音已经消失,想必是流民军打退了官兵一波攻击。
石梯上遍布血水,踩上去滑腻异常,有厮养不时摔倒,滚了满身血污,又急忙爬了起来,还未上阵,一群人就弄得身上鲜血淋漓。
路野回头看,发现厮养后面,潘芙蓉带着马队舍了马匹也跟了上来,为他们压阵。
这次闯破天军令极严,整个女营哨被逼全部上城了。
他不再多想,紧跑两步。
眼前突然一亮,越过斑驳的城砖,已上了城墙。
只见城头上,青石地板上积了一片浅浅血泊,脚下铁靴踩上去,都能溅起血花来,像是行走在红色积雨中一般。
血泊中堆积了许多残肢碎肉,没人顾得上清理这些。
城墙上有几十兵丁分了两组。
有人躲在女墙后方向外瞭望,观察官兵动静,剩下的人则是往城下扔尸体,要不然,城墙上处处是障碍,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了。
路野靠在墙垛后向城外望去。
怪不得这些兵丁们要将尸体往城内扔呢。
只见城下,昨日被官兵几乎斩绝的流民们尸体几乎摞起半丈高,形成一座环城肉山,再加上今日官兵攻城,又多了许多人尸体。
若是城头上的尸体扔在城外,怕是等官兵再打几波,有那高手便不用长梯,都能直接跳上城头了。
再往外,便是东城门外立的营寨。
唐州铁骑和东塞府军堵着城门,各立了一个营寨,成犄角之势,当然,也可能是他们并不互相信任,所以没有合营。
两座大营外,官兵黑压压排成几个阵列。
唐州铁骑骑兵多步卒少,而东塞府军则步卒多骑兵少,双方泾渭分明各自列阵,两阵间有传令兵骑马往来,显然是在传递消息,协调下次进攻。
路野抓住一人指着城下尸体问。
“为何不将这些尸体烧掉?”
那人看路野穿着铁甲,一副首领模样,恭敬回道。
“老爷,烧了,不是不想烧,是城中火油不够,火把扔下去根本点不着,下面血太厚太多了。”
“便是偶尔点着了,官兵就扑灭了。”
潘芙蓉此时凑过来,往下看了一眼,满脸厌恶转过身来,故意大声说道。
“马倌儿,给我好好打,好好杀。”
“这次本小姐给你压阵,什么唐州铁骑吹嘘的厉害,我就不信他们有三头六臂,还能强得过我们马兵?”
路野看到潘芙蓉眼里闪过一丝忧色。
知道对方是在故意鼓舞士气,潘芙蓉也是打老了仗的行家。
就从唐州铁骑那日能分成十队轮番进攻,阵列整齐肃然,就知道他们必定是精锐,虽然他们眼里只认银子,可那刀总不是假的。
流民军的马兵,气候尚浅,未必是人家对手。
此时,呜呜呜号角声响起。
官兵阵中,一队步卒和骑兵混编在一起,呐喊一声,向城楼冲了过来。
长梯搭上城墙,步卒舍命攀爬,骑兵在城下驰骋,用骑弓射出一波波快箭,几乎将城头犁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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