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星期后。
殷果在吴魏的帮助下,和房东签好了短期租约,一直租到了四月底。两个月短租,两间房。她在合同上也和房东约定了,孟晓天那间,一旦他们确定拿到了oer,就续租满一年。
搬过来这天,殷果主动请吴魏下楼,去那个拉面馆吃饭,感谢人家帮忙。
刚点了单,一盘芥末章鱼就被放到殷果面前。
老板对她笑了笑,用英语说:“请你的。”
这么好?
“谢谢,谢谢。”殷果受宠若惊。
老板很快又去招呼别的客人。
“姐,”孟晓天无比羡慕,“你人缘真好……”
她也很懵,问吴魏:“你们是老熟客吧?”
吴魏摇头:“林亦扬和老板熟,那天送完你,他回不去家,就在这里睡的。”
“真的啊……”表弟惊讶。
“是啊,我一开始也奇怪呢,”吴魏颇有深意地笑着,“突然说有急事要走,结果急事没办成,又绕到家里了。”
那天,吴魏的手机被冻到开不了机,本来想坐地铁回家,一夜停运十几条线路。他觉得太折腾,索性不回去了,在酒吧喝到high。大清早回来一看,人家小扬爷睡拉面馆了,也真是亏得林亦扬是朋友遍天下,怎么都能活。
不过吴魏后来一琢磨,那晚绝逼的,有什么猫腻。
“那真是被我们拖累了,”表弟直接把责任揽上身,“扬哥啥时候还来?我带他搓顿大的。”
“下回啊?说不准,”吴魏似笑非笑,继续道,“他要念书,还要赚钱,自由时间不多。每次都来去匆匆的,一两个月打个照面。”
说完,吴魏又特地补充:“放心,他来了也睡我屋,不打扰你们。”
殷果点点头。
原来林亦扬也住这里?那岂不是,以后会经常碰到?
自从那晚,两个人在半夜短暂聊过拉面馆,就没了交流。
一晃,都一星期了。
期间殷果每次想到,都在琢磨,要不要聊聊天?
可又觉得自己这个想法是不是太殷勤了?
“你们可以谢谢他,”吴魏恰到好处地说,“房东肯短租给你们,他说了不少的好话。”
“要谢,要谢,”表弟附和着,“等扬哥回来的。”
殷果听着他们说,一边等着面,一边翻出微信,打开lin的窗口。
小果:我们今天搬到公寓了,吴魏说,你帮着和房东说了不少好话。太谢谢了。
那边回得很快。
lin:好说。
殷果见到这两个字,反射性地停住。
幸好,这次他自己先接了话。
lin:我在上课,下课说。
lin:[咖啡]
小果:[愉快]
也许因为有点熟了,此刻看这个咖啡表情,还挺可爱的。
她暂放手机,拿起筷子,没留神夹了一大口芥末章鱼,全塞嘴里了。一股子芥末味儿冲上鼻子,眼泪唰地落下来。
两个男的一同看她。
“这芥末……好地道。”她流着眼泪解释。
丢人死了。真是。
吃了饭,屋子也收拾好。
一切该步入正轨了,比如训练。
吴魏知道她的心思,不用她自己提,直接让她拿上球杆,带她去了离公寓最近的球房。桌球在全球都不是热门运动,在这里也不是,所以本地球房并不算多,要找合适的也需要花心思。吴魏这个公寓当初也是林亦扬推荐的,就是因为紧邻着球房,方便他平时训练。
两人一进门,老板看到吴魏,热络招呼着。吴魏特地交代球房老板,是林亦扬的“女性朋友”,直接和老板预定了每天训练时间,留下林亦扬最喜欢的那个台球桌。
“林亦扬过去在这里打工,教人台球,所以和老板关系好,”吴魏给她解释,“在这里,他名字比我好用多了。”
“他在这里打过工?”
“对啊,你以为他富家子啊?”吴魏笑起来,“第一年留学的人,都不让打正式工。在这儿教教人台球,算是一个办法。”
一开始,她和表弟一样,认为林亦扬是个富家子弟,和郑艺差不多,学习好,生活平稳,各方面都很优秀。可吴魏接下来的话,却让她对林亦扬的印象彻底颠覆了。
吴魏大概讲了讲,林亦扬是如何从初中三十多名的吊车尾,到高中后卯足劲迎头赶上,吃尽苦头,到最后一层层剥皮,一层层往上追。在过去的十几年里,从他决定重头开始起,他从一个吊车尾到学霸,可以说除了桌球,几乎放弃了全部个人生活。
大学毕业,光是大小奖学金的存款就还清了高中全部借债和大学的助学贷款。
大学毕业回归赤贫,重新赚钱,再申请留学。
“林亦扬是我这辈子最佩服的人,我就服他,敢把自己往死里弄。”吴魏站在台球桌旁,把一个巧粉递给殷果。
殷果接过巧粉,轻轻抹着自己的球杆头。
吴魏看了一眼表:“行,你练着,我打工去了。”
吴魏走后。
球房老板又特地来关照过一次,让殷果遇到有人骚扰,或是麻烦,不要客气,直接球房的人过来解决。殷果答应着,对方又友好地拍拍她的肩,说:lin的朋友,就是大家的朋友。
好像,她一下子走入了林亦扬的世界。
这里每个人都和他有点交情。
她独自一个人练球到天黑。
这里步行回公寓就可以,所以今天多练了一个小时,恢复在国内的作息。到晚上,球房的人多了起来,老板还特地把她这个小隔间的门关上了。
但一个木门,挡不住多少的吵闹,外头喝high的男人们。
欢笑和大声喝彩不断。
这点倒是和国内差不多,人多的球厅,都是这样。
小时候她为了练习临场心理素质,还被表哥孟晓东特地带去最乱的台球厅,满是烟雾,骂人的吵闹,表哥坐镇,把她扔在最里边的一个台球桌,随便拎过来一个小混混打球,这是常有的事。所以,现在外边的环境对她完全是小菜一碟,和舒缓音乐没什么两样。
不过自从表哥开了俱乐部,她就很少接触这样的环境了。
没多会儿,外面竟放起了华语歌,不是华人球房,放这种歌曲还是很让人惊喜的。这歌勾起了殷果一些儿时记忆,是《乱世巨星?
她俯身,对着自己摆出来的一个角度刁钻的三个球,心里还哼着这首歌。
啪地一声,四个球冲向四个底袋,全部落袋。
今天手感不错。她一开心,哼起了心里的歌:“天生我喜欢,傲慢做本性……天生我喜欢,用实力争胜,横行全凭真本领……”
门被拉开,走进来一个人。
她的视线恰好被桌球灯挡着,直起身,竟看到了他。
林亦扬。
嘴里哼着的歌,一下子止住了。
“唱得不错。”他一笑,把手里的啤酒瓶放到一旁桌上。
这个星期他为了能周末赶过来,过得十分匆忙,头发没来得及修剪,额前的头发险险挡住了眼睛,痞帅痞帅的。估计是打小在台球厅混出来的,他其实骨子里痞气很重,这些年收敛多了,藏得很不错。但有时候,不留神就会露出来。
比如,现在脱衣服的姿势。
他把手套放在墙边的台球椅上,脱下外套,里面是个黑长袖t恤,普普通通的牛仔裤……腿可真长,殷果冒出了这个念头。
她憋了半天,还是问了:“你不是……在上课吗?”
怎么和从天而降一样。
林亦扬回头,撞上了殷果的一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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