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卡塞尔,挪威广为人知的殿堂级滑手。

他是世界上唯一一位在高山滑雪超级大回转与单板滑雪平行大回转两个项目上同时获得大满贯的运动员。

同时他还有另一个身份——ryan的父亲。不过,在ryan登上国际赛场拿到第一个赛事奖杯以前,大家似乎都不记得ryan的名字,只会称呼他为“aksel的儿子”。

徐槐从四岁就开始滑雪,人生中有一大半的时光都是在雪场中度过的。其实他最早练的项目是高山滑雪,而非单板,后来接触到更多的滑雪项目,秉承着技多不压身的原则,阿卡塞尔让他把滑雪的所有项目几乎都尝试了个遍。

年少的徐槐在阿卡塞尔的光环下成长,但也同样被笼罩在他的阴影里。很小的时候,阿卡塞尔就在各大社交媒体上给他开通了账号,拍视频,记录他的训练、比赛以及日常生活,耗费心力为他打造“神童”、“天才少年”人设。这不单单是在培养一位有天赋的运动员,更是在造星。

阿卡塞尔退役后没有继续从事滑雪方面的职业,而是摇身一变成为一位出色的商人。他很有经商头脑,善于经营公司,除了成立多家滑雪学校与运动品牌之外,还投资开发了当地的不少冰雪产业。

成名多年,阿卡塞尔早已不缺名也不缺利,他之所以这样做,当然不只是为了赚钱。比起“摇钱树”,更多的是把自己的儿子当作“招牌”,亦或者是一笔“投资”。

徐槐是雪圈少见的全能型选手,高山滑雪和自由式都玩得很好,同时还可以兼顾u型池和公园。这样的一位天才运动员,再加上他的出身,从初登雪坛时就注定会受到万众瞩目。

2007年,单板滑雪平行大回转世界杯,15岁的徐槐横空出世,首次参赛便成为史上最年轻的冠军得主。

而在此之前,阿卡塞尔就以ryan监护人的身份,替他签了许多份杂七杂八的合约,没有人问过他是否愿意。那时的徐槐年纪太小,对于很多条款都懵懵懂懂,合约的实际受益人也并不是他。

在阿卡塞尔与专业运营团队的运作下,还未成年的徐槐签约了数家品牌,接代言、上杂志封面,拍纪录片、电影、广告,参加商业活动……媒体曝光度很高,铺天盖地的宣传将他打造成国际知名的单板巨星,也一度被雪圈评为全球最具商业价值的单板运动员之一。

这对运动员来说并不是好事。被长期放置在聚光灯下接受审视的他,难以避免地会被众人与其他滑手放在一起比较,比赛中但凡出现一点失误就会被无限放大……

为了提高儿子的知名度,每逢雪季,阿卡塞尔都会不间断地给徐槐注册报名,参加各种比赛,除了国际雪联的相关比赛以外,还有大大小小的商业赛事。

超负荷的训练与比赛令徐槐倍感疲惫,这对每一个运动员来说都是一种残苛而严重的消耗,带来身体与精神上的双重负担。

受伤之后需要一定的时间康复,但阿卡塞尔要求徐槐尽快回到赛场,于是带伤训练、带伤比赛逐渐成为常态……

他在万众期待中参加一场又一场的比赛,收获无数赞誉与崇拜,无数雪迷为他欢呼呐喊,无数实力运动员把他当作最大的对手,无数滑雪新人将他视为偶像,然而那些年,很少有人知道徐槐到底经历了什么。他呈现在大众面前的样子永远是轻松、快乐的,看不到任何悲情色彩。

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十七岁。那年的雪季,徐槐在日本训练时受了严重的伤,当时恰逢中国的新年,徐吟秋和他视频通话时发现他那边的背景是医院病房。

徐吟秋得知徐槐受伤后,连夜从卑尔根赶往日本长野。

徐槐的妈妈徐吟秋是应用语言学博士,出国访学期间,去雪场滑雪,偶然结识了阿卡塞尔。完成学业后,她在哈佛东亚系担任过一段时间的讲师,后又被国家汉办外派到挪威卑尔根孔子学院任院长,与阿卡塞尔再度相逢,迅速坠入爱河。

婚后,阿卡塞尔一年到头都在世界各地飞,徐吟秋常年与他长期分居两地,真正相处的时间短之又短,两人之间的感情逐渐淡化,最终平和地选择结束这段关系。

那时徐槐还只有五岁,刚刚展现出惊人的滑雪天赋,徐吟秋有想过自己抚养徐槐,又担心不能很好地培养他滑雪,给他最好的滑雪环境,于是和阿卡塞尔商议,又询问了徐槐的意见,才决定把徐槐的抚养权交给阿卡塞尔。

雪季,徐槐跟随阿卡塞尔在世界各大雪场训练,而到了非雪季,徐吟秋会把徐槐接到她那里住一段时间。

两人感情一向很好,徐槐在徐吟秋面前也永远是一副活泼开朗的大男孩形象,所以徐吟秋从来都不知道,徐槐滑雪的这些年,吃了这么多的苦。她一直以为,徐槐和他爸爸一起滑雪的时候会更快乐。

于是在医院里,她忍着泪意询问徐槐愿不愿意跟她回卑尔根。那里的生活条件或许比不上奥斯陆,但徐吟秋会尽力为他寻找最合适的训练场地和教练。

徐槐考虑了很久,最后答应了。

尽管徐槐离开了阿卡塞尔,但直至成年独立也未能完全摆脱掉他,等待徐槐的,还有一大堆乱七八糟的合约和商业活动,以及没完没了的舆论施压。

那是他最低谷的一段时间,合约纠纷,官司缠身,训练比赛旧伤添新伤,状态下滑,舆论不站在他这一边,就连在雪场上也不再所向披靡。

……

讲述记忆是一种对过去的重构。

这些埋藏在回忆里的事,徐槐并没有全部对杞无忧逐一道来。

他只是说和父亲产生了分歧,想要换一条路走。

“自我意识觉醒以后,我才明白我不是为了aksel而滑雪,也不只是为了滑雪而活着,滑雪占据了我的大半个人生,但我的人生并不是只有滑雪。可是,那时的我并没有反抗他的能力。”

“有段时间我很迷茫,会怀疑滑雪在我生命里的意义。我曾经把滑雪看得太重要了,重要到一度让我感觉到痛苦……”

徐槐看着眼前少年越发凝重的神情,突然有些后悔,或许不应该这样讲。

“讲这些会不会让你心情变差?”徐槐笑了笑,语气温和地叫他,“小杞。”

“没有。”杞无忧声音很轻,有些飘忽,他低垂着眼睫,“没有心情变差。”



本章未完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