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起床,喻年成功喜提两个黑眼圈。
他前一晚睡太晚了,起床了也魂不守舍,梦游一样去洗漱。
他掬了一捧冷水泼在脸上,水珠挂在他的眉毛和鼻尖上,抬起头,镜子里却还是一张心神不宁的脸。
出门的时候,喻年出于一些微妙的心思,特意磨磨蹭蹭了一会儿。
但今天却好像是特地跟他作对一样,他刚一出门,几乎是同时,祈妄的门也打开了。
两个人在狭窄的走廊里相遇。
祈妄穿了一件深色的长款外套,脖子上就围着他送的那条烟灰色围巾。
烟灰色尤其衬冷白皮。
即使在黯淡的屋内,祈妄也像是闪闪发光。
喻年悲哀地听见自己心跳像是又漏了一拍。
“你今天怎么起晚了?”喻年不太敢看祈妄,偏着脸,含含糊糊地问。
“没晚,”祈妄把门关上了,他一只手把背包甩在了肩上,另一只手伸向了喻年,“我以前一般是早去的,今天晚了一点,顺路带你去上班。”
他说得云淡风轻。
手摊在喻年面前,掌心朝上。
喻年望着这只手,说不清为什么,心头甚至有一瞬间的退缩,他喉结滚动了一下,不由自主地咽了咽口水。
但祈妄只是一脸平静地望着他,根本不知道他这看似纯良的脸下都在想些怎么。
喻年又泄了气。
他一把将手搭了上去,肩上的背包滑落了一点,挂在臂弯上。
“那就麻烦你了。”他咕哝道,有点垂头丧气。
马上就十月了,空气里逐渐褪去燥热,还有一丝凉爽。
喻年坐在祈妄身后,一时都不知道该怎么放手了。
他之前都是搂着祈妄的腰的,非常坦荡,虽说有点小得瑟,但也没觉得这有什么暧昧,可现在他却总觉得自己是在占祈妄便宜。
一直到祈妄催促他,他才慢吞吞地把手放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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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上班,喻年都心神不宁的。
喜欢上祈妄这件事,对他的影响比想象中更大,下午弹琴都错了好几个音符,好在店内的客人不是忙着盯手机,就是在聊天了,大多数人都没有注意他。
马上就要中秋了,这明明是每逢佳节倍思亲,阖家团圆的节日,但也不知道为什么,店内的小情侣却一日比一日多,来前台结账都要手挽着手。
有一对情侣来柜台买蛋糕,穿着白色毛衣的女孩子,头上也戴着毛茸茸的帽子,可可爱爱地指着橱柜里的小蛋糕,犹豫要选哪一个。
男朋友也长得眉清目秀,好像是附近的大学生,傻呵呵地笑,说两个都买吧,吃不下的就给他。
前台一时间弥漫着恋爱的酸臭味。
两个人一看就是附近的大学生,活泼青春,脾气都很好的样子,眼神里都透着一股单纯。
周围的几个员工顿时都露出了姨母笑,十分善意地观望。
宋云椿感慨地摇摇头,“真是青春呐。”
她指示接待的褚赫君,“两位来我们店内消费不少次了,送人家一个月饼。”
褚赫君立刻从柜台里拿了一个流心蛋黄的出来。
女生高高兴兴地对道谢,拎着几个小蛋糕,和男朋友一起走了。
宋云椿望着他们两个远去的背影,笑眯眯说道,“恋爱还是看别人谈有意思。”
她作为老板,闲暇时间大把,坐在操作台旁边,让祈妄给她调了一杯爱尔兰咖啡,酒香和咖啡香混在一起,脸颊都微红。
现在店里已经忙得告一段落了,客人们也没什么需要,店内用不上太多人手。
喻年弹完几首钢琴,也坐着休息,他没有要祈妄动手,自己做了一杯卡布奇诺,这还是祈妄教他的。
他捧着咖啡小口地喝,眼神却一直忍不住落在不远处还在忙碌的祈妄身上。
他也觉得恋爱真好。
但是像他这样少数派的性取向,想搞对象,总是要比别人波折一点。
刚刚看那对小情侣在柜台前聊天谈笑,他心里也不是不羡慕的。
但凡祈妄和他有一个人是女的,但凡他不是个gay,他说不定都已经鼓起勇气,试着告白了。
偏偏他是。
刚才他坐在钢琴前,手指在琴键上灵活跳跃,看上去和平时无异,但手指下的音节弹错了好几个。
等到弹完一曲,中场休息,旁边有个经常来这儿喝咖啡的音乐学院的女生望着他笑了笑,说,“你刚刚那一支曲子弹错了几个地方噢。”
喻年挺不好意思地挠挠脸。
想到这儿,喻年蔫头耷脑的,有点丧气,慢吞吞又喝了一口咖啡,奶沫都沾在了嘴上。
祈妄正把一杯咖啡送过来,让小谷给客人送去。
一抬眼,他看见喻年嘴边的牛奶,顺手拿了张纸,帮喻年擦掉了。
他的指尖从喻年嘴角边的皮肤上轻轻刮过,手指因为做多了咖啡,带着一股清苦的香气。
这本来是很寻常的一个动作。
但喻年心里有鬼,往后一倒,差点从椅子上摔下去。
祈妄也愣住了,手僵在半空中,疑惑地看着他。
“怎么了吗?”
喻年想,你还好意思问。
碰什么碰。
咱俩,男男授受不亲!懂不懂!
但他根本不敢说,也根本不舍得祈妄真的跟他一撇两清,只能含含糊糊地说,“没什么,我刚刚没坐稳,差点倒了。”
祈妄也没多想。
他说喻年,“你都多大的人了,吃东西弄到嘴上就算了,连坐都坐不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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