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小时后,入夜,秦星羽坐在米兰飞往巴黎的头等舱,前面的座位是景小延,旁边是俞笙。
头等舱被j.y集团全包了,浩浩荡荡一整个团队,排面大极了。
秦星羽将手里还拿着的那一叠双人手幅,随手丢在俞笙面前的小桌板上,其中上面的一两张,还沾了几滴他刚刚被行李箱划破手指时,染上的血。
“你也想试试?”
在手机备忘录上,他单手打下这一行字,递给俞笙。
俞笙没接,但看明白了,对方的意思是,他要是敢像之前经纪公司炒他和周亦承一样,炒他们俩,就会得到这么个正主手撕cp的同样下场,要不就试试。
没有回答对方的话,俞笙扭头向队医韦盛的方向说了句:“药箱。”
他看见手幅上的血迹,也看见秦星羽手上的伤口了。不过秦星羽毫不犹豫地把手抽了回来,不让他碰。
秦星羽如果没记错,他和俞笙该是冷战的状态,谁让小俞总的朋友同行,一个个都觉得他跟俞笙的关系非比寻常,造成这种错觉与误解,难道小俞总不该为自己的言行负责?
俞笙此刻还真没打算为自己的言行负责,他当下唯一在乎的是,秦星羽手指上那道从候机大厅到登机,走了一路却仍在流血的伤口。
秦星羽不让他碰没关系,韦盛大夫随行,即便韦盛并非外科医生,而是个精神心理科专家,但处理这种小伤口,也不在话下。
于是俞笙起身,与后排的韦盛换了座位。
秦星羽不太排斥韦盛的医疗团队,韦大夫来给他处理伤口时,他也还算配合,靠着舷窗闭目养神,有些昏昏欲睡。
只不过,他睡得不太踏实,白天从酒店到俞笙应酬的酒吧,再到机场,辗转了大半日,这会儿他有点发烧了。
闭着眼时他浓密而颀长的羽睫轻轻地垂下,在夜色天幕的云端中,像是闪动的精灵。
半睡半醒间,他脑海里闪过的,依旧是刚才机场人山人海的粉丝身影。他每次一遇上周亦承,准没好事。
他跟周亦承的恩怨,可太久远了,曾经他和周亦承是哥们,是队内关系最好的兄弟。即便此刻,他也仍旧能够清晰地回忆起,他最后一次和周亦承站在舞台上的情景,以及那一天璀璨夺目的舞美灯光。
那是双主唱的盛世,是他多年来为之奋斗的梦想。
每念及此,他都觉得呼吸困难,思绪混乱,他和周亦承的反目,不是意外,是早在多年前就埋伏的种子,总有一天像他们舞台上绚烂的天幕一样,炸裂开来。
他心口隐隐疼痛着,有些咳嗽,额头上也烫得厉害,韦盛仍旧在他旁边的座位,从医药箱里找了药,就着温水给他服下了。
发烧对于秦星羽而言,实在是家常便饭,韦盛的医疗团队自接手他以来,短短大半年的功夫,这位祖宗已经病了很多次了,以至于韦盛觉得自己上辈子肯定是欠了俞笙这小子的。
俞笙从后排过来时,在韦盛的座位旁蹲下,神情严肃地用手势交流着关于秦星羽的身体状况:什么时候开始发的烧、烧多少度、服了什么药……不过,谁都没出声。
那只隔了一个座位,近在咫尺的舷窗旁,精致易碎如同琉璃娃娃般的人,只是闭着眼休息,没有睡着。因而俞笙没有弄出半点动静,毕竟在他看来,秦星羽白天刚跟他吵过一架,这会儿应该也挺烦他的。
秦星羽也没料到自己这一发烧,就接连病了快一个星期,还引发了多年频发的哮喘。
他在巴黎那24小时监护的豪华病房里,听着仿真壁炉劈啪作响的白噪音声,昏昏沉沉地睡了四五天。
脑海中,时而闪过片段式的回忆,在他们组合那最后一次彩排时的间隙,周亦承对他说:
“我们两个人,只能有一个站在舞台上唱歌。”
每念及此,他都觉得呼吸困难,胸口像是堵了一块巨石,不上不下的。他这次哮喘发作的厉害,咳得喘不过气,景小延急疯了,絮絮叨叨地吐槽着。
从“卧槽俞笙那天下午你们究竟发生了啥”到“我怎么知道那天会遇见周亦承啊……”
景小延属于一着急崩溃就会变成小话唠的人,虽然平日里他话也不少。
俞笙也不回答,只是一直呆在病房里,每每晚上秦星羽咳得无法呼吸时,就轻轻地给他拍背顺气,整夜整夜地陪着。
直到几天之后,秦星羽状况稳定了,小俞总才抽空去了趟j.y集团在巴黎的分公司。
他的家族企业作为时尚领域的百年品牌,在全球多个国家城市都设有分公司,巴黎的这家,是他父亲的一位合伙人、大股东在打理的,跟俞家算是拜把子的世交情谊。
俞笙这次从米兰转道来巴黎,也是为了执行老父亲的安排,来拜访这位至少五六年了没见过面的前辈:集团巴黎分公司的掌舵人庄允,庄老爷子,除此之外,也有些业务上的合作交流。
“庄总。”
站在巴黎最繁华的商圈,那栋欧式高档写字楼的会客厅,俞笙向面前那位接近退休年纪的老爷子问好时,礼貌之中看不出太多的语气。
“哎呀,俞笙啊,我这盼星星盼月亮,可算把你小子盼来了,叫什么庄总啊,叫伯父!昨天我跟你爸通电话时,还念叨你呢,说你这孩子怎么一到巴黎就消失了,我这安排了几波人都没能把你请来……”
“应该早几天来跟庄伯父报到,有些私事耽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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