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嗔怒禅的弟子脾气都不太好◎
和光虚岁七十,修嗔怒禅,十年前结丹。
晨光熹微,一轮红日喷薄欲出,和光掐个决,拨散罩在山顶的云雾。嗔怒峰的原貌渐渐显出来,巍巍高峰,映碧掩翠。
她手执净瓶,挥着杨枝,给殿外的花草浇水。净瓶的水刚从清泉取来,杨枝方从树干折下。每一挥洒,每朵鲜花雨露均沾。
嗔怒禅的弟子脾气都不太好,喜种花草来修生养性。
自拜入万佛宗,每一年她都会亲手种下一盆花草,如今已有六十盆。殿外花团锦簇,争奇斗艳。
第一盆是狗尾巴草,初入嗔怒峰那年,师父手把手教她种下,她浇得最精心的也是它。年幼不小心折断它的叶鞘,师父罚她在狗尾巴草前跪了一天一夜。
第二盆花是狼尾巴草,师兄送的。师父一不开心,就喜欢扯它的花瓣。所有花草就它长势最萎靡,外表不堪入目,活像秃毛的野狼。
这时,一个光头小和尚疾步走来,带来一波雾气。
和光云袖一摆,驱散花草周围的雾气。
小和尚稽首道:“大师姐,执法堂送来今年的账目,本来要给堂主和副堂主签字,两位师叔都不在宗内,便想先给您过目。”
执法堂处理万佛宗的所有事务,官儿最大的是上一辈的两位堂主副堂主,第三就是她——这一辈的大师姐
和光点头示意,手上的活儿没停。
小和尚了解她的习惯,喜欢在浇花时处理公务,一边听一边浇。他二话不说,从怀里掏出一份文件,念了起来。
殿外空旷,人烟缥缈,唯有小和尚的声音。
“今年超度堂的收入增长很多,但是修士们对超渡心魔的评价却有所降低…和妖族的交易额比去年低不少,同海族,尤其是蛟族的交易额提高很多,但是明年的交易条款还没商定好,堂主去处理这件事。”
小和尚顿了一下,抬头去看和光的表情。
和光没有任何表情,手也没停过,似乎没注意到一般。
小和尚定定神,继续念下去。上面都不在意的事儿,他也没能力说什么。只是他放了一分心思在和光身上,看她浇花。
大师姐着一袭红色绣金袈裟,红色是嗔怒峰的标配。颗颗水珠从杨枝落下,在晨曦下熠熠发光。小和尚看得心惊胆颤,那都是甘露池里的甘露水,经过佛法加持,有枯木逢春、沉疴顿愈之效。
浇得可都是钱啊,大师姐的花草太精贵了。
她略过一盆花草,没浇。
小和尚认出来,那是无相魔门少门主韩修离送的浮屠花。
三十多年前,韩修离困于心魔,金丹难成,求上万佛宗。当时大师姐还是筑基期,同嗔怒禅主一起为他超渡心魔。韩修离一举结成九品金丹,成为魔门的少门主。此后,韩修离每进一小阶,都来找大师姐护法。现在他年岁七十,已经是金丹后期,修炼的速度称得上是当今修仙界第一人。
韩修离除去心魔后,大师姐的名声大涨,不少修士指名她超度心魔。
那些花草里,有散修送的满天星,媚修送的幽兰花,妖修送的大王花…
大师姐结丹后,上门求超度心魔的人就少了,主要是她要价太高。
天边飞过一道剑光,一个有头发的小和尚跳下来,冲到和光面前,挤开念书的光头和尚,大声哭嚎,“大师姐,门口有人医闹,五师兄快顶不住了!”
和光不动声色,继续浇花大业,老神入定。
光头和尚笑了,打趣道:“不就医闹吗?你急什么?这点破事儿至于麻烦大师姐?”
万佛宗开门做生意,顾客为上。修士的人品参差不一,不是每个心魔都度得了。医闹每年都有。
抱剑和尚跺跺脚,急得快哭了,“这次不一样!”
万佛宗大门。
雕梁绣柱,吹影镂尘。有句话叫,看一个门派的底蕴先看大门。连大门都修不起的门派,内里也是囊空如洗。纵观整个修仙界,万佛宗的大门排得进前三。
门内,云气缭绕,佛光万丈。
万佛宗千八百禅,一禅一座峰。高山峻岭,重峦叠嶂,群峰被大泽环绕,最高的那座山是掌门的大光明顶,势拔诸峰,壁立千仞。
超度堂的接待处,人山人海。
一名刚来的修士挤进人群,朝周围看好戏的病友搭话道:“道友,这不是超度心魔的接待处吗?怎么这么吵?和尚们围在一起干嘛呢?”
“那女修正医闹呢,她筑基两次,两次都失败,现在她的大夫和尚跑啦!”
修士面露惊异,还带着点同情,“筑基两次都不行,医闹也没用啊,道途断了吧。”
另一人笑笑,小声八卦道:“普通的医闹肯定不会闹得这么大,她的大夫是忘情禅的禅子,你想,那可是禅子啊。”
一禅,最厉害是禅主,他们最有问鼎天道的可能。他们的亲传弟子中,最有天赋的被称为禅子。
人群中央,医闹的女修——柳依依着一袭红衣,明耀如火。尤小五披着灰扑扑的破袈裟,长发在脑后绑成个马尾,不像个和尚,倒像个溜须拍马的小厮。
柳依依扯着尤小五的衣袖,固执地喊道:“我不管,你把季禅子给我找回来。我筑基失败,肯定是他的错。”
季禅子,全名季子野,是忘情禅禅子,也是她的主治大夫。
本章未完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