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枂城的雨虽然连绵不断,乃至运河的水泛滥至街角,也无法打消人们寻欢作乐的心情,戏楼子该唱戏的唱戏,茶馆子该说书的说书。

枂城最大的那家茶馆里,又到七天一次的秦公子说书时间了,这位秦公子本是位秀才,寒窗苦读二十载,却总在秀才之后再无递进,觉得自己江郎才尽,无心再苦读诗书,不过又不像别的读书人几次不中垂头丧气,反而做起了说书先生。

他也不喜欢别人叫他秦秀才便自称秦公子,虽是相貌平平略微发胖,可说书时总能逗人发笑,又说得绘声绘色,因此还引得不少姑娘喜欢的,每到他的说书日,茶楼的大厅和二楼的雅座都被定得满满当当。

今日同样也被订得满满当当了,一楼最接近台子的位置却在秦公子出台时,还空着一张三人小桌,他觉得惊奇,难得有一天他的场子会有人缺席。

响木一敲,扇子一啪一声打开,台下叽叽喳喳的声音立刻静了下来。

他把衣摆撩了撩,再把暗褐色坠着白色流苏的抹额甩了甩,拿着折扇摇头晃脑对台下的人说:“哎呀,我秦公子的说书日如此不受人待见了吗?竟空了三个座位。”

不知是哪个姑娘开了口接了话头:“也许人家没来呢。”

他满意的闭眼点点头:“也对也对,毕竟本少侠英俊潇洒,大家有目共睹的。”

台下瞬间哄笑一堂。

他今日虽然系着抹额,绑着护腕,但一身黑白的衣不像大侠,反而更像越狱出来的囚犯,怎么看怎么让人觉得好笑。

“秦公子也太自恋了。”

台下的姑娘们笑完开始打趣他。

秦公子将折扇在手中转了一圈,没转稳,折扇啪嗒一下掉到地上,他低下头指着那扇子:“哟呵!这畜生今日也不识抬举了?!是对空着的座位十分不满意?”

底下的人再次哄笑。

说完他矮下身去捡扇子,抬起身来时,看到门口走进三位个子异常高挑的女子。

而最让人眼前一亮的,是一位金发碧眼的姑娘,她肤白胜雪,长长的金色卷发用白色玉兰花的发钗轻轻挽了部分,其余的发披在身后,有几缕落在胸前。

一身的白衣轻薄飘逸,从人群中走来时,衣摆轻轻舞动的样子,让人仿佛置身在春之大地,大片白桔梗漫山遍野盛开,她踏花海而来,仿佛花儿幻化的美丽妖物。

其余一蓝一鹅黄的两位姑娘,穿蓝色裙裳的似乎是位大家闺秀,只是人稍微长得壮硕了一些,不过脸面还是极为清秀的,五官对于女子来说稍深邃了些,可让她添了几分女王之气。

那鹅黄色短衫的姑娘梳着丫鬟的双髻,头戴桂花小发簪,小家碧玉玲珑可爱。

三人到那空着的小桌边坐下了,秦公子捡扇子的动作还定格在那里,仿佛被人使了定身术。

直到人群中有人开口:“秦公子莫不是看那三位姑娘看得痴了?”

他这才回过神来尴尬一笑,小圆脸不自主泛起红晕:“失态了失态了,原是这样貌若天仙似的姑娘定了这位置。”

他一拍响木,端正了姿态,开始说今日的故事:“知道今天我为何要如此打扮了吧?因为今天的故事跟江湖中人有关,且这个江湖中人,他还是江湖门派听其号令的武!林!盟!主!”

那滑稽的动作和表情,惹得人又是一阵发笑。

我皱了皱眉,本盟主英俊潇洒,怎是他这样一个小胖子模仿得来的?

没错,那空着的三个座位是我订的,那一蓝一白一鹅黄正是我和苏北以及小宁子。

都是千重一出的什么馊主意,说为了引那个喜欢戴人面具的采花大盗出来,就得弄两个天资卓绝的人来勾引。

然后把我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嘴角勾起不怀好意的笑:“我倒是想看看阿落穿女装的样子。”

然后我就被按着试女装了。

这样的好事怎么能让我一人独享,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小宁子和苏北不能不快乐,我就拖着他们两一起穿了女装。

计划的第一步,自然是要抛头露面,不然谁会知道你长得美不美,所以就往人多又热闹的徐记茶馆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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