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能问孟春邈。

“师兄,刚刚是……怎么了?”

孟春邈的声音从微冷的缓慢低沉,变成她熟悉的温柔平和。

“方才师祖想斩杀邪祟,还想斩了镇祟司的‘眼’。”

花盛妙迟疑地问:“那现在呢?”

孟春邈轻轻道:“它们都不在了。”

花盛妙下意识地咽了一口水。

不在,是物理意义上的不在吗?

花盛妙不敢想,也不敢问,只能僵硬地试图转移话题。

“师兄,为何还要捂住我的眼睛?”

孟春邈平静道。

“我现在的模样有些可怖,不想吓到小师妹。”

可怖?

花盛妙突然生出一种毛骨悚然的猜想。

“师兄,是刚从祭坛里出来吗?”

她其实更想问,现在的大师兄,是原本出门寻师尊血身的大师兄,还是——

被她用玄月命线变出来的“大师兄”呢?

孟春邈温柔轻缓的回应,打破了她最后一点侥幸。

“我原本想恢复人形,再来寻小师妹,可危急关头,倒也顾不得太多。”

“师妹,会怕我现在的样子吗?”

花盛妙这时才感觉到,除了搂住她腰身的两条手臂外,大师兄捂住她眼睛的有两只手,轻轻抚上她耳边鬓发的还有一只手……

那么现在的大师兄,到底有几条手?

花盛妙深吸一口气,她轻轻握住大师兄遮挡着她眼睛的手,少女带着一点颤抖的声音满是依赖与信任的柔软。

“我不怕。不管我遇上什么邪祟,我都相信,师兄都是站在我这一边的。”

如果大师兄不是站在她这一边的,她早就完蛋了。

花盛妙相信这一点。

至少现在的她,也只能相信“大师兄”。

无论是邪祟,还是魔物,“大师兄”身边至少比其他人都更加安全。

似乎感觉到少女话语中的真诚与信任,孟春邈慢慢地松开了遮住花盛妙眼睛的手。

在睁开眼的一刹那前,花盛妙给自己做好了见到无数恐怖片血腥场景的心理建设。

而等到她睁眼回头,见到大师兄那一张仍然完美得不似人的面容时,因为做过最糟糕的设想,花盛妙反而能心平气和地忽略大师兄腰部以下蔓延到深洞底部,如人血肉般的“根茎”,忧心忡忡地问道。

“师兄,你现在感觉还好吗?真的不需要回宗门找人医治吗?”

青年苍白如雪的指尖,轻轻擦掉了一点溅落到花盛妙脸颊的血迹。

他专注地看着花盛妙,慢慢道。

“我没事。”

“只是,师妹,我脸上可有与之前不同之处?”

孟春邈慢慢闭上眼,如云中仙般悦目温柔的苍白面孔慢慢靠近花盛妙,他近乎温顺地垂落纤长的眉睫,如同任由她处置的木雕。

“师妹若是觉得有何碍眼之处,可以为我挑剜重刻出原来的面容。”

这哪里是没事,分明是被木雕邪祟入侵到脑子里了吧?!

花盛妙欲哭无泪,她用力抓住了大师兄的手。

“师兄,你真的很不对劲,快和我回宗门吧!对了,师祖说不定可以……”

花盛妙刚要去寻找师祖所在的方向。

然而她发现,周围一片寂静。

不仅是道祖雕像,天空中的红色血珠,原本巨大的城墙,还有那淹没重明城的雕像,都不见了。

她所在之处变成了一个巨坑,方圆数里的烟尘飞扬着,赤褐的土壤和碎裂的碎石俨然一片千里无人的死地。

等等,桑师弟呢?

“师兄,你有没有看见一个穿着铠甲的人?他是我的师弟……”

孟春邈静静看着她,漆黑的瞳眸倒映出她焦急的面容。

“师弟?”

孟春邈温柔缓慢地问她。

“我何时多了一位师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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