球球高傲地挺起胸脯:“啾啾!”

快夸我快夸我!

萧墨揉揉它羽毛:“厉害厉害。”

月鸣抽空瞄了一眼,惊讶:“什么,那是金焰流火凤的幼崽?我还以为你随手捡了个两三阶的妖兽养着玩!”

球球抖抖毛,更骄傲了。

如今进了映月宗,球球的身份也不用藏着掖着了,谁都知道如今楚惊澜手里好东西肯定多得是,多个金焰流火凤也不多。

腐毒蛛喷出的毒液在没能靠近楚惊澜周身时便会被剑意冰封,落在地面,三人的配合游刃有余,看来击杀腐毒蛛是迟早的事,萧墨和昔铁放下心,福灵蝶的触须也抖了抖,放松不少。

萧墨视线落在楚惊澜那边,分出点心神和福灵蝶说话,但用的却是传音:“听说部分福灵蝶有能看穿人灵魂的能力?”

福灵蝶触须动了动,发现萧墨在给单独它传音,便也以传音回话。

嗯】

萧墨:“从我身上,你能看出什么吗?”

一个很奇特的灵魂】

福灵蝶顿了顿,才继续:你身上有一个半的灵魂印记,人在降生时就有印记,代表此生,若你如今是转世,按理说会有两个印记,但第二个印记却被模糊了一半,怪哉】

萧墨愣住。

一个印记代表一生,可他是一个半?

半个是因为自己如今是心魔吗,可剩下那一个,却推翻了萧墨原有的猜想。

他在现代社会,是真真实实从小长大的,绝对算一条性命,萧墨心念电转,沉吟片刻,在脑海中森森问系统:“系统。”

系统察觉他的语气,小心翼翼冒头:“在的。”

“你说过我穿来时,已经死了?”

系统:“我当时说的是,您已在那边的世界确认死亡。”

……是了,当时系统的确这么说的,可因为没料到自己不止一条命,所以那时萧墨根本没有多想。

萧墨给他气笑了:“跟我玩文字游戏?”

系统弱弱道:“这也是为避免给当时的您造成更大混乱,您是直接以现在的身份穿书过来,被转化成了心魔,但心魔的身份本不该落在您身上,所以,福灵蝶眼中的灵魂印记才会只有一半。”

如此算来,他如今的这条命依然从现代算起,而上条命的经历,萧墨突然想到另一个可能性。

毕竟他在梦里还见过同为现代的建筑,却跟他待的福利院大相径庭,不是他今生所见。

萧墨提出了另一个猜想:“我从来就不是修真界的人,之前活过的那回,也是从某个地方出生,在穿书进入修真界的?”

系统给出肯定答案:“是。”

萧墨摩挲着手里的玉笛,算是接受了系统跟自己玩文字游戏的做法,因为如此看来,在自己融入这个世界后一点点引导发现,的确比刚穿来时告诉自己要好。

所以楚惊澜和苏白沫至始至终都是书里的人,萧墨活了两次,两次都因为某种缘由来到书中。

他抬眸看着远处正在战斗的楚惊澜,身姿飒飒,剑气凛冽不可挡,他问福灵蝶:“那么你看看场中那个人,穿着银衣,长得最好看那位,他有几个灵魂印记?”

一个,其余所有人都是一个,他们是今生的灵魂,活在当下,只有你是特别的】

萧墨摩挲着笛子的手停住。

楚惊澜、昔铁月鸣还有君不书,都是书中人,都在今生,可他和楚惊澜分明已经见过一回,自己丢了条命,但楚惊澜的灵魂还是新的……

楚惊澜并没有转世或者跟他一样,难么别的可能,难道是时光倒转?或者干脆更大胆点,世界重启?

能办到此事,绝非人力可为。

系统对自己这么了解,他上回应该也是带着系统一起穿书,既然心魔不该是他身份,那么,原本的他来到这个世界的理由……萧墨抬头看了看,地底太深,向上看去什么也看不到,高高的远处,只有一片漆黑。

萧墨感到有凉意从脚底蔓延上来。

他不会,招惹过什么庞然大物吧?

萧墨沉在自己的思绪中刚想着,头顶的黑暗在他眼中开始微微颤抖起来,萧墨险些以为自己眼花,却猛地一顿:不对!

他立刻回眸,却见墨绿浓稠的气息在腐毒蛛身边疯狂旋转起来,宛如深邃的漩涡,刮起的罡风无形且可怖,楚惊澜立刻闪身避开了一道看不见的风,只见那风打在他身后的墙上,竟然直接将墙腐蚀出一个大坑。

明明没有毒液,竟然连空气也染上了毒!

福灵蝶扇着翅膀猛地起身:“不妙,它要晋阶!快,不能让它成功晋升八阶!”

月鸣被掀飞,在空中打了个滚落地,好不容易站稳,他咬咬牙,谁都知道决不能让腐毒蛛晋阶,但说得轻巧,接近八阶妖兽的威压,简直压得他们快喘不过气,行动都变得迟缓不少。

傀儡顷刻间撤回昔铁和萧墨身边,福灵蝶也撑着加入战局,快,一定要快!

楚惊澜没有半点犹豫,将速度提到极致,裹挟着惊人的剑意袭去。

看上去他简直没有受到腐毒蛛可怖的气息影响,但细看他脖颈与手背的青筋就能看出端倪,腐毒蛛身上留着不少伤口,最严重的都是楚惊澜造成的,对楚惊澜恨意滔天,见他冲上来,成倍的威压与毒雾尽全朝楚惊澜一人扑来。

“人类,死!”

楚惊澜聚气化剑,悍然与墨绿的浊气相撞,他一马当先撕开缺口,厉声道:“月鸣,落月一式!”

这是月主剑谱中的剑法,楚惊澜将剑谱交给映月宗后,月鸣也有修炼资格,但这招月鸣一直用得不怎么好,不过关键时刻,尤其是看到楚惊澜悍而无畏的姿态,月鸣咬牙,挥出了有史以来最漂亮的一招,反手一剑送出。

冰雪映夜,落月照天,楚惊澜竟将他人剑势也化为己用,惊鸿照影,这一招下去,不仅撞破毒雾,还利索斩下了腐毒蛛两条长腿。

腐毒蛛痛苦哀鸣,晋阶前的浓厚气息开始变得混乱,巨大的蛛网当头砸下,一阵音波从楚惊澜身后跃过,撞得蛛网停滞,楚惊澜趁机毫不犹豫,砍碎了试图禁锢他的网。

是萧墨的笛声。

萧墨横笛在前,他虽然不能杀生,但挡挡蛛网毒液是没问题的。

但是,楚惊澜手臂上的法衣在刚在的交手中仍被腐蚀掉了一大片,露出了底下同样被毒液腐蚀的血肉来。

白皙健康的皮肉变了色,腐烂变绿。

触目惊心。

楚惊澜事先已经服过祛毒丹,他竟眼也不眨,抬剑便将手臂上的腐肉削下,殷红的鲜血瞬间涌出,他点了穴位,以灵力暂覆伤口,不让血继续流失。

他对自己向来狠得下心,半点不用犹豫,做这些事的时候,眼都没眨,更别提有什么特别的表情。

萧墨却看得心惊肉跳,下意识往前一步,楚惊澜却在这时候抬眼,眸中凛冽的剑意半点没有朝向萧墨,他只是看着萧墨,轻轻地摇了摇头。

萧墨骤然捏紧了手中的笛子。

他觉得胸腔很难受,格外难受,那块没有心脏的地方,幻月心也填补不了血肉的空缺,可他实实在在拥有人类的情绪,知道自己在为谁难过。

笛子在手中甚至发出了声响,萧墨惊得回神,略微松了松手——他可不能把笛子弄碎了。

同时,萧墨的脑中再度浮现出一个画面。

他和楚惊澜在一块巨石边,周围有茂密的草木遮挡,算得上一处隐蔽之地,楚惊澜和他的衣衫上都沾着血,两人没什么伤口,血应是别人的,但神情都疲惫至极。

看楚惊澜模样,至少也是二十多岁往后的样子,完全褪去青涩,只余下俊美的轮廓。

记忆中,自己盯着楚惊澜看了会儿,抬手,用清洁术把他身上的血渍消去,然后开口道:“楚惊澜,你走吧。”

声音低哑疲惫,萧墨自己都听得皱了皱眉。

楚惊澜正闭眼调息,闻言睁眼看向他。

“苏白沫和天道现在最想杀的是我。”萧墨却移开目光,不去看楚惊澜的眼睛,“我一个人或许还好应付些,我还有很多厉害的手段,等我做完该做的事,再来找你。”

“萧墨。”楚惊澜说,“三岁小孩也不会信的。”

萧墨闭了闭眼,嗓音喑哑哽塞:“对不起。”

“别道歉。”

“母亲走后,我不过为复仇而活,仇恨已了,若你不在,我大约只是了无生趣,冷冷清清过一日算一日,从你身上,我学到很多。”

萧墨艰涩地笑笑:“我也是,从孤儿院里出来,没了收留我的奶奶后,看似努力着往前,其实也空荡荡的很迷茫,不过自己悄悄安慰自己罢了,你是我第一个朋友……我们算挚友了吧,楚惊澜?”

楚惊澜却没直接答话,而是说:“我亲友缘淡薄,把我放在心上的,我能放在心上的,没有几个,萧墨,你是其中之一。”

他把两人的关系绕开了,反问:“要认输了吗?”

萧墨直起身:“怎么可能。”

楚惊澜伸手,萧墨也将自己的手借给他,两人搭着力,站了起来。

楚惊澜的掌心很暖,而自己的掌心也很暖。

记忆画面到此为止,心魔萧墨低下头,看了看自己毫无温度的冰凉手掌。

短短的记忆,又给了他不少信息。

自己上辈子也还是个孤儿,但似乎遇上了好心收留的人,还有,天道和苏白沫。

天道,萧墨细细念着,收紧了冰凉的手指。

那厢,有了楚惊澜方才势如破竹的一击,福灵蝶也趁机将蓄力风刃送至,腐毒蛛的晋阶气息终于被打断,原本暴涨的气息如同一个戳破的球,瞬间干瘪下去,腐毒蛛大滩绿色的血液飞溅开来,此刻它想要再逃,已然来不及了。

君不书送出雷符,楚惊澜御剑,一剑将奄奄一息想要逃跑的腐毒蛛凌空穿透,狠狠钉在了地上。

腐毒蛛剩下的几条腿最后抽搐几下,便摊开虫足,再不动了。

楚惊澜召回破晓,破晓不愧是天阶兵刃,剑身上干干净净,没沾染半点血污。

月鸣松了口气,瘫坐在地上,完事儿了他手才开始抖,回想起自己方才那落月一式,虽然出手的时候完全没过脑子,但此时回想起来越想越别有一番滋味,正想跟楚惊澜说说,就感觉到楚惊澜凝聚起来的气息已经慢慢放下,但也比先前浓厚些许。

月鸣愣了愣,随即想到什么,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不是吧,你不会比我先到元婴中期吧?”

明明他比楚惊澜先到元婴,但现在楚惊澜气息确实走在他前面了。

楚惊澜看了下腐毒蛛尸体,确认它的确死了,才回了月鸣一个眼神,虽然什么都没说,但明显在传达:有什么问题?

月鸣:“……”

月鸣磨了磨牙:“等着,你还没到呢,别嚣张,鹿死谁手未可知,我回去就抓紧修炼,必然比你先到元婴中期!”

月鸣立下豪言壮志,楚惊澜却没工夫搭理他,手上的伤还要处理,元婴期在皮肉上伤势的恢复虽要快不少,但直接削掉了腐肉,用了药也得长个两三天。

楚惊澜刚拿出药瓶,他受伤的手臂就被托了起来。

是沉默着走到他身边的萧墨。

楚惊澜拎着药瓶的手不动了,萧墨把药接过去:“坐着。”

方才还气势凛然的楚惊澜立刻收了满身霜雪,依言安静坐下。

墙面上的寒霜还未褪,洞窟里被楚惊澜的灵气剑意搞得整个凉飕飕,萧墨垂眸给楚惊澜上药,一言不发,不过正因为他什么也不说,反而有种无言的压迫。

楚惊澜看不清萧墨表情,不知他心绪,觉得自己好像该说点什么。

他想了想,试着低声道:“别担心,不疼。”

萧墨正在缠绷带,听他嘴硬,都想给他将绷带拉紧,看看他究竟有没有痛觉,但实际上萧墨下手非常轻,不松不紧将绷带细细缠好,抬头幽幽道:“楚惊澜,三岁小孩儿也不会信的。”

这话说完,萧墨自己先愣了。

……这不就是方才记忆画面里,楚惊澜对他说的话么。

萧墨将处理好伤口的手臂托回楚惊澜身侧,他盯着那段雪白的绷带,自己的事还没理清,就被楚惊澜的伤口打断了思绪。

萧墨心道,修真界危险千千万万,别的先不说,楚惊澜的修为日后不能只停留在分神,他既然能有更强的本事,自然要继续向上走,才能无往不胜,再没谁能伤他。

哪怕不是为了基石剧情,心魔劫也得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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