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松茗有些迟钝地反应过来梁昭所说的所谓的“寻欢作乐”的意思的时候,有些醉醺醺的梁昭已经被别人叫走了。

而李松茗还站在原地,陷入一种震惊、焦躁、等各种莫名的情绪交错的心绪之中,等他回过神来之后,连露台上的卢诗臣和摄影师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早已经不见了,哪里都没有他们的身影。

没有了梁昭的阻拦,李松茗下意识地踏上了露台,走到了露台的栏杆前。

李松茗觉得自己好像陷入了一场奇诡的梦境之中,一切都带着一种怪异的不真实感,身后宴会厅里的喧嚣仿佛相隔万里,遥远而且模糊,全部都落不进李松茗的耳中。夜风中淡淡飘散的残余的烟草气息,还有明明此时一切仿佛都是静止的,李松茗也仿佛被定住一般,站在卢诗臣和摄影师方才站过的位置,只有夜风吹过枝叶发出簌簌的响声,提示着时间的流动。他长久地怔愣着,看着栏杆上镶嵌的烟灰缸里残留的燃烧完的香烟的余烬,还有已经不再此时此地,却仿佛依旧和灯光下、地面上自己的影子重合在一起的卢诗臣的影子。

因为第二天要上班,李松茗在梁昭的生日会上没有喝一滴酒,但是他却仿佛是醉了一般,对于生日会上的许多事情的记忆都是模糊的、轻飘飘的,他已经完全回想不起来再梁昭和他说话之后的事情,只记得卢诗臣在露台上的剪影。

最后,李松茗不知道最后梁昭的生日会是如何结束的,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样离开生日会并且回到家中的。

因为搬家很匆忙,再加上处理修水管等各种各样的事情,李松茗放在家中的行李都还未完全收拾好,零零散散地堆在各处,衣服只来得及匆匆地堆积在卧室的床上,他也无心收拾,就这样躺在一室狼藉之中,模模糊糊地陷入睡眠之中。

这些天又是适应新的工作、又是参加家长会、又是搬家、又是参加生日会,李松茗的身体很是疲惫,原本应该有很好很深的一觉,但是李松茗却这一觉睡得很不安稳。

他做了很多很长的梦——是那种李松茗离开少年时代以后已经很久都不做的,充斥着欲念的梦,许多缺乏连贯情节的碎片,如同未经剪辑所以情节十分混乱的电影,在他的睡梦中反复地播放。不遵循线性叙事,画面跳跃得抓不住任何故事线索和故事主角,到处都是各式各样充满了诱惑意味的身体局部特写和令人面红耳热、心跳加速的暧昧声息。

一大早醒来之后,李松茗觉得身体有些怪异的感觉,首先感受到的下半身一片湿润和冰凉,他朦胧的双眼盯着因为装修过于陈旧而有些泛黄的天花板看了一会儿,后知后觉地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又不是十几岁的毛头小子了,居然还会做春梦,做春梦就算了,居然还梦遗。

尽管李松茗现在是独居,而且也是正常的生理现象,但李松茗还是觉得有点奇怪的羞耻,难道是太久没有关注过自身的生理状况了吗?自从开始在医院实习以后,他也实在是忙得没有任何心思思考这方面的问题。

他有些尴尬地看着自己的衣服和被子,忙不迭地爬起来在已经有些冷意的初秋早晨冲了一个凉水澡。

随着凉水冲刷在皮肤上泛起了点点寒意,李松茗漫不经心地想,这种久违的梦境里,自己梦见了什么?只是就如同每一天睁开眼之后就会忘记夜晚所做的梦一样,李松茗同样也忘记了昨夜的梦。

他只依稀记得修长的如天鹅一般的雪白脖颈,潮红的面庞和湿润的双唇,轻柔诱人且微微急促的喘息声……大概是和从前一样,都是没有具体主角、只有符号化事物的片段吧。把身体彻底冲洗干净,并且将睡衣和床单被单都丢到洗衣机里去之后,连这些零碎的片段也完完全全地被李松茗丢弃在了睡梦初醒的清晨。

收拾好一切之后,李松茗便去医院上班了。

因为早上折腾了一通,李松茗出门的时候便有些晚了,到医院的时候差点就迟到了。

由于是周一,作为代班主任的卢诗臣有不少事情要忙,所以早就已经到了。李松茗到办公室的时候,他都已经开完一个院里的例会回来了,正巧迎面撞上。

“早。”卢诗臣和李松茗说道。

他依旧像往常一样笑意温柔,李松茗看着他的脸,却鬼使神差地想起昨夜在露台上看见的画面,急忙平缓了一下因为赶着时间来医院还有些急促的呼吸,他努力将那些画面从脑海里抹消,然后一边脱下外套,从门后取出白大褂穿上,一边说道:“卢老师早,程医生早……对不起,来得晚了。”

程晰也早已经到了医院,李松茗一起打了招呼。

“还行,没迟到呢,刚搬到老三院小区,还不熟悉路吧。”卢诗臣体贴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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