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现院中的?人并非是林远晖而是最不可能在这个时候, 以翻墙这种?方?式出现在?她眼前的?祝隐洲,沈晗霜脸上的笑意很快消散无影。
她柳眉轻蹙,语气?里?隐有不赞同与不悦:“殿下不该如此。”
祝隐洲眸色沉静, 没来由地问出了一句不合时宜的话:“他以前,经常翻墙来找你?吗?”
知道祝隐洲话里?指的?是林远晖, 沈晗霜语气?疏离道:“这与殿下无关。”
听出她态度里?的?亲疏有别,祝隐洲微低下头, 略沉的?目光落在?石榴树微斜的?树影里?。
成婚前, 祝隐洲曾命断云去?查过沈晗霜的?生平, 他一直知道林远晖对沈晗霜的?心思。
却不知道,原来他们不仅只是自幼相识。
只他们两人自己知晓,连断云都不曾查到?的?是,林远晖以前还常会翻墙来看她。
且从方?才误以为他是林远晖时沈晗霜脸上的?笑意来看, 她并不抵触此事。
或许,当年她也是默许,甚至是纵容着林远晖的?。
祝隐洲一直都知道这几年来林远晖曾多次暗中护送沈晗霜回?洛阳的?事。
祝隐洲很清楚,林远晖是在?以他自己的?方?式对沈晗霜好, 即便沈晗霜毫不知情也无妨。
他以前并不在?意此事,因为他认为既然林远晖与沈晗霜相识多年,她都没有选择嫁给林远晖,便应是因为她对他无意。
沈晗霜成了他的?妻子, 他会尽好夫君的?义务, 护她,敬她, 做她可以依靠与信任的?家人。
可是此时, 将沈晗霜看见他后的?神色变化尽收眼底,祝隐洲竟忍不住想道——
当年若非平南王府与沈家先一步开始议亲, 或许,与她同住在?明溪院里?的?人便不会是他,而?是林远晖了。
又或者,当年沈晗霜没有嫁给林远晖,并非因为她对林远晖无意,而?是因为与祝隐洲一样,她也明白沈家和平南王府结亲会是最合适的?。
如今沈晗霜已?经不想继续与他的?婚姻了,那她与林远晖……
祝隐洲止住念头,不愿再往下细想。
他曾觉得林远晖过分耽于儿女情长,也并不认可他多次因为要暗中护送沈晗霜回?洛阳而?私自离营的?举动。
祝隐洲一直以为,男子总该分得清轻重缓急才行,不能只知沉湎于男女情爱,误了大事。
且每次沈晗霜回?洛阳时,不仅有王府的?侍卫沿途护卫,沈相也会安排人跟着,本就不需要林远晖亲自护送。
世?子的?妻子会被他厌恶的?先帝以那样轻蔑鄙夷的?眼神打量,所以他不能只是个世?子。
如今他已?经成了人人都称一句“殿下”的?太子,可她却已?不愿再做他的?妻子了。
或许,一直以来,都是他想错了。
那日?听林远晖质问他,沈晗霜是否需要他这些理智时,祝隐洲头一回?有些怀疑自己一直以来所坚持的?事情。
或许无论是像林远晖一样过分耽于情爱,将男女私情看得比任何事情都重要,还是像自己这样过于理智地处事,太过习惯权衡利弊以做出最优的?抉择,都是错的?。
一个太过,太不理智。
一个太少,太过冷情。
都不会是她想要的?。
沈晗霜虽自幼失去?双亲,却一直在?很美好温暖的?亲情关系中长大,养成了很好的?性?子。
她比他和林远晖都要好得多,所以只有更好的?,最好的?关系与感情,才配得上她。
若他给不了,沈晗霜绝不会再以那种?充满柔情和信任的?眼神看向自己。
祝隐洲的?心更定了几分。
他重新抬眸看向沈晗霜,一贯清冷的?声音不自觉放得轻了些,似是不愿惊扰了什么:
“我想见你?,只能出此下策。”
沈晗霜并未在?意他的?语气?与以往相比有何细微不同,只蹙眉道:
“我们已?经和离了,殿下如此不明不白地出现在?我的?院子里?,不合规矩。”
祝隐洲清黑的?眼眸更黯了几分。
若是林远晖来,她会语气?熟稔地打趣。
而?他来,便是不合规矩。
祝隐洲压下心底的?几分涩意,一字一字正色道:
“我不愿与你?和离。”
“我想重新娶你?一回?。”
闻言,原本已?不想再与祝隐洲多言的?沈晗霜不自觉怔了一息。
很快意识到?他方?才说了什么,沈晗霜心底升起些许无名怒意,声音也更冷了几分:“殿下是吃醉了酒吗?”
祝隐洲预想过许多种?她的?回?答,却唯独没有想过这种?。他神色微顿,不由得蹙眉道:“我从不饮酒。”
沈晗霜自然知道祝隐洲滴酒不沾,就连三?年前大婚夜的?合卺酒他都以茶代之?。
可正因如此,祝隐洲没头没尾地忽然说出这么一句话来,沈晗霜才会觉得生气?——
他把她当成什么?
成婚三?载都冷冷清清的?,她耗尽了心力,失望够了才终于决定抽身离开。
如今两人都和离了,她也已?经开始新的?生活,他却又来说想重新娶她一回?。
她便合该做一个不被自己夫君真心在?意、爱重的?女子,只配作为他退而?求其次的?选择,蹉跎一生吗?
“殿下不该做出翻墙越院的?事,更不该说方?才那话,请回?吧。”沈晗霜毫不客气?地下了逐客令。
但祝隐洲并未如她所愿地离开,而?是径直问道:“你?为何不愿?”
为何不愿再做他的?妻子。
为何听见他的?话后,她脸上竟会出现他无法忽视的?厌烦之?色。
沈晗霜沉默地凝视着祝隐洲的?神色,见他竟像是当真对此事不解,她终于确认自己与他做夫妻的?这三?年其实什么都算不上。
他连她为何会心灰意冷都不知道。
任沈晗霜的?脾气?再好,也忍不住讽刺道:“殿下多年来对陈家姑娘念念不忘,她也对殿下一往情深,如今你?们终于能再续前缘了,何故再来我面前说这些话?”
“莫非殿下也像那些滥情的?男子一样,既想要家中的?贤妻,又想要心上的?姑娘,要享齐人之?福吗?”
沈晗霜知道自己这是在?说气?话。且不说妻妾成群的?男子本就不在?少数,祝隐洲如今是太子,不出意外的?话今后还会是九五之?尊,他本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拥有不止一个女子。
可她绝不会委屈自己与谁分享同一个夫君。
她连祝隐洲的?心里?装着另一个人都无法安然接受,三?年来一直如鲠在?喉,心灰意冷后才不在?意此事了。
她还忍不住想,若当初前太子祝清没有横加干涉,祝隐洲便能得偿所愿,顺利娶到?他的?心上人,自己便也不必在?一段本就不被人期待的?婚姻里?耽搁三?年,劳心伤神。
她也就不必听祝隐洲此时说的?这些莫名其妙的?话了。
沈晗霜不想再听祝隐洲说什么,自己的?话说完后便抬起手准备关窗离开,不再理会祝隐洲。
但祝隐洲看出她的?意图,快步从石榴树下走近,握住沈晗霜的?细腕拦下了她的?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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