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一时安静下来，两个人都没说话。
咚咚！
陆卓勋修长的手指轻敲纸面，无声催促。
他这个人认真起来真的很较真，永远专注、敏锐而精力充沛。
温焓拿起笔，依样在纸上画出三条线，学着陆卓勋的样子道，
“这三条线由高到低，代表上中下三个不同的报价水平。”
他麻利的在最上面那根线旁写下数字，“这是行业高水平。”
陆卓勋点头，“继续。”
刚刚温焓光顾看陆卓勋，另外两个数据都没记，可陆卓勋显然不准备放过他。
温焓盯着那三根线，嘴角闪过一抹坏笑，一本正经的重复道：“上限相当于满分100分，下线相当于及格60分，中线则相当于80分。”
“80分哦——”温焓侧头，望向陆卓勋的眼睛，“你能接受吗？”
那一瞬间，陆卓勋的表情犹如被雷劈中。
他一点点转向温焓，无机制的眼珠盯着他。
“别以为这样你就可以蒙混过关，数据是多少？”
直到温焓准确的默写出所有关键数据，陆卓勋才放过他。
虽然以温焓的记忆力，记住几个数字不是难事，但陆卓勋那严肃的态度，让温焓生出一点叛逆和逗弄的小心思。
“陆老师。”他靠近旁边的人，试探的叫了一声。
一瞬间怔愣后，陆卓勋在每个数据旁边打上勾号，然后在右上角刷刷写下个“100分”。
“嗯，不错。”
“陆老师——”温焓拖起长音，眯着眼睛，较劲一般道：“要是我默不出来，你要怎么罚我？”
“怎么罚？我想想......”陆卓勋的声线低沉，眼中浮现一抹玩味的色彩。
温焓的目光和他在半空对峙，分毫不让。
一种莫名的，让人脸红心跳的氛围在空气中蔓延。
周围的温度开始上升。
这种感觉太难为情，温焓败下阵来，将头扭到一边。
待脸上热度稍退，他不甘心的看身旁的人。
陆卓勋也没有比他好到哪里去。
温焓看过去的时候，他的目光居然躲开了。
气氛一时更加暧昧难言。
温焓脸色发红，内心腹诽不已。
这人真是的，自己不好意思，还要逞强。
他目不斜视的看向前方，“陆卓勋，你是不是早就知道特文软件公司有问题。”
旁边一阵沉默，半晌，陆卓勋开口道：“是，你怎么发现的？”
“罗伊斯告诉我的，之前狼群一直在调查特文软件公司，在c国市场上，特文软件公司的竞争对手，甚至潜在竞争对手，结局都不太好。”
“你不用担心任何事情。”
“我知道，可是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怕我担心吗？”
陆卓勋不说话了。
温焓往他身上拱拱，“你不想我担心对不对？”
陆卓勋扯起嘴角，此时的温焓小猫一样，黏人的要命。
他这个人对一切都很敏锐，唯独感情除外，懵懂的像个孩子，开窍太过迟缓！
陆卓勋：“你只管做你想做的事，放开手去做，但不要离开我的视线。”
温焓嗯了一声。
他本就不想离开陆卓勋，以前还担心自己是不是太黏人，既然陆卓勋这么说，他正好光明正大的粘着。
陆卓勋：“我让人去查过参与竞标的几家公司，技术标里，第一轮出局的公司叫佳声软件科技。”
佳声？！
温焓一下直起身子，“洛佳声？！”
“对，洛佳声持股比例10%，陈玉90%。”
绑架事件后，洛佳声入狱，陈玉迫不及待的和他撇清关系。
温焓以为他已经打破原书的剧情，因此好长的时间没关注这两个人，可佳声软件科技还是出现了。
难道这个世界还在按照原来的轨迹推进？
“温焓......”陆卓勋沉稳的声音在温焓耳边响起。
“温焓。”陆卓勋又叫了一声，有力的大手揽住他单薄的肩背，然后紧紧的握住他的手。
温焓从震惊的状态回神，心绪渐渐平静下来。
佳声科技是出现了，但比原著弱小太多。
起码面对x&h时，它无力与之比肩。
而且在原著里，佳声软件几乎一夜兴起，然后势如破竹，横扫整个工业软件市场。
可是现在，它在第一轮技术标里就被淘汰出局。
一些事情按照原来的走向发生着，但也悄然变化着，一切还有转机。
“你怎么了？”陆卓勋专注的目光里全是担忧。
温焓心里一阵温暖，“我没事，你能帮我个忙吗？ ”
陆卓勋毫不犹豫道：“你说。”
“我想知道洛佳声和陈玉的利益牵扯有多深，越快越好。”
在原著里，洛佳声和陈玉曾不止一次逆风翻盘，将强大于他们千百倍的对手踩在脚下。
就算现在，他们表面感情破裂，但只要有利益牵扯，这两个人很有可能再次合作，用逆天的际遇，改变目前的颓势。
所以不到最后一刻，温焓丝毫不能放松警惕，因为他有了无法失去的东西。
也不问缘由，陆卓勋立马安排人去查，好像温焓是他所有的优先级。
着手安排完，陆卓勋放下手机，“另一家参与竞标的公司也查到了，是科罗公司。”
“科罗......？就是那家进入c国市场，却因为税务问题被封停的e国公司？”
陆卓勋点头，“就是他们。”
“他们从新进入c国市场了？”
“没有，他们的公司和开发团队都在e国，在c国既没有分公司，也没有办事处。”
在软件开发项目的成本构成中，人力成本是大头。
e国的单位人力费用是c国的三倍之多，成本方面完全没有优势。
迪森不远万里，宁愿忍受距离和时差带来的不便，也要邀请科罗公司竞标，这个行为本身就很值得玩味。
温焓的唇角勾起笑意。
每周一上午十点，陆氏的集团例会准时举行。
陆卓勋看眼腕表，离会议开始还有不到十分钟，他们该下楼了。
温焓跟着起身。
x&h作为一家由温焓全资独立控股的企业，在法律上，与陆氏是两家独立的公司，不存在汇报关系。
但现在温焓依然陪同陆卓勋去参加会议，只不过身份不再是秘书，而是x&h的董事长。
想起这人看财务报告的不情愿劲儿，陆卓勋笑道：“不喜欢和报告打交道就不去，也省得以后撅个小嘴写报告。”
他知道陆卓勋在给他绝对自主管理权。
但什么叫撅个小嘴？
温焓不满的瞪他一眼。
“我要去。”温焓端起笔记本道：“我写那么久报告，嘴都撅酸了。”
陆卓勋笑的胸膛震动，“参加也好，多听听，了解下其他公司的情况，彼此熟悉了，以后难免互相帮忙。”
温焓点头。
陆卓勋接过他手里的笔记本电脑，“报告不爱写就不写。”
所有参会的公司负责人，报告做的一个比一个精美，就温焓一个光参加不做报告，和法外狂徒似的。
陆卓勋何止给他权利，简直随他任性。
想想周总和邱总，到时私下里不知道怎么调侃他，温焓脸上一热，小声道：“报告还是要做的。”
会议在十二点准时结束。
两人从会议室往回走，正好路过罗伊斯和冯啸的办公室。
罗伊斯飘逸着一头金发，从办公室门里探出头，朝温焓招了招手。
办公室里，除罗伊斯外，冯啸也在。
他靠坐在办公桌前，两只手向后，支在桌子上，长腿随意交叠着，姿态放松，看起来心情不错。
一身某香的秋冬呢子套装，套在他身上时尚又有型，好像画报里的帅气花美男。
不知道什么时候，罗伊斯办公室里多了几个展示架，上面满满的木质雕刻，桌上也摆了好几个，古香古色，充满c国古典韵味。
这些木质雕刻与冯啸的时髦花美男气质十分不符，与罗伊斯这个金发碧眼的老外就更不符了。
温焓：“这是什么？”
罗伊斯顿时来了精神，“啊，这是我的古董收藏，我喜欢你们的传统木艺文化，这些都是极其珍贵的木材，千百年才能形成，是无上的艺术。”
温焓不懂那些红红黑黑的木头，但十分确定的指着一件木雕摆件，“这个绝对不是古董。”
这是一条龙的木雕。
“温，虽然不是古董，但他的造型很特别，采用的是传统雕刻技艺，而且用的是珍贵乌木，是一件很特别的艺术品，再说东方龙是长的，没有翅膀，你看这条就是。”
看着突眼球，地包天的龙，温焓眨眨眼，目光转向冯啸。
冯啸耸耸肩，意思是他劝不动。
门口，陆卓勋差点没被满屋泡油的假货顶出去，面色阴晴不定的盯着屋里的摆件，全身上下写满嫌弃。
看他也来了，罗伊斯立马做出一脸不快的表情，见面就掐是两个人固定的互动模式。
温焓和冯啸对视一眼，两人都是一副好笑又无奈的表情。
冯啸朝罗伊斯努嘴，温焓立马领略精神，笑着对罗伊斯道：“你找我？”
闻言，罗伊斯立马放弃与陆卓勋眼神掐架，语气陶醉道：“温，竞标的时候，我还想坐你的房车去，里面的床太舒服了。”
罗伊斯怎么知道上面的床舒服？
他又没试过。
温焓无语的回头看陆卓勋，那人冷峻的脸果然又黑一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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