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点了点台面,朝余鱼露出个笑容:“到休息室来聊两句。”

徐宁砚走在前面,捏住休息室的门想要推开的时候,却一顿,门锁了。

回头一看,余鱼正冲他歪了歪脑袋,说:“砚哥,钥匙在我这。”

她从口袋里摸出一串钥匙,在指尖上晃了晃,徐宁砚愣了一下,然后淡声道:“不错,不到几天,锁都换了,我在的时候,这里还没有锁。”

余鱼却没正面回答徐宁砚的话,而是说:“砚哥,我也不是来了一两天,我来了都两个月了。”

“房子的主人变了,房子当然也会变。”

她熟门熟路地开了锁,然后如同主人一样,伸手做了个请的动作,让徐宁砚进去。

徐宁砚朝里走了半步,然后忽然像改变了注意似的,将伸出去的被西装裤包裹的腿慢条斯理地收了回去。

“余弟,我突然想起还有点事,就不进去了。”

“坐也不用了,我就来看看。”

余鱼听到这话,“啊”了一声,然后颇有些可惜地道:“我还想请砚哥进去坐坐呢。”

“里头我找人重新装修了。”

徐宁砚轻笑一声:“下次有机会来。”

他朝里窥了一眼,收回的时候,眼神在余鱼的两只手上划过,仿佛在寻找血迹。

“余弟比我想象的要适合打理这地方。”

余鱼:“混混日子罢了。”

徐宁砚:“父亲难怪觉得你和他很相似,毕竟父亲年轻的时候,也是这么有起势的,果然流着同样的血,性格也一样。”

他语气饱含深意,又仿佛只是单纯夸奖余鱼。

徐宁砚不用进门,他知道,这板子楼的主人已经换了,就和这休息室的主人一样。

他不太喜欢做客。

徐宁砚的手指在空中微微点了两下,然后朝余鱼露出一个清冷的笑,点头示意了一下,便走了。

外头的司机已经为他拉开了后座的车门,光亮的黑色轿车缓缓驶离了赌局门口。

余鱼将手里那串钥匙丢给了前台的小姑娘,望着那轿车消失的方向,缓缓勾起了唇。

她拿出手机,拨了个电话,又一辆车便出现在了赌局门口,余鱼也上车走了。

方才两人的出现,都宛若一场精心排布的戏剧似的。

*

在医院住院的这段日子,六子常常想起那天凌晨余鱼背着白光的身影。

她真的像是忽然降临的神。

六子觉得不真实。

可当想起余鱼握着匕首插进那人肚子里的时候,她看起来又像是残忍的恶魔。

那血淅淅沥沥地落在余鱼的手腕上,总是让六子每每想起,便感到心惊。

“总是分心什么?”他扇了自己一巴掌,在碰到伤处的时候,却又痛得龇牙咧嘴。

他手里拿着一本看了大半的《厚黑学,继续咬牙切齿地往下看。

六子从来没有这么主动而迫切地想填充自己贫瘠而亟待甘霖的脑子,他很想成为那永远的刀俎,而不想当鱼肉,且他下定了决心,要靠脑子玩弄人,至于拳头的事,交给平头他们去干,他先不干了。

外头余鱼从病房外面的探护玻璃朝里看,看到六子正在如同打仗一样看书,推门走了进去。

六子看到余鱼进来,下意识想把书藏起来。

虽然六子想看书,但是他总是觉得自己是混混,看书这件事被老大发现这种事对他来说有点尴尬,他怕余鱼会问起他为什么想看书,六子会不知道怎么回答,因为怎么回答看书这件事落在他一个从来不看书的混混头上,会让他觉得难以启齿。

可余鱼却没有投来异样的目光。

“看书啊。”

“啊……是,就是没别的,闲得慌就……”

余鱼说:“看书好。”

“啊?”

“还想看什么书么?我让人买过来给你。”

余鱼既没有问六子看的什么书,也没有问六子为什么看书。

可是这句让人买书,却让六子在最大程度上,感受到了余鱼对他看书这件事的认可和支持。就好像他就该看书一样。

“谢谢老大。”

“不过不用了,我马上就出院了嘿嘿。”

“出院了就立马到商大上课,不浪费老大给我报课的钱。”

“先把伤养好。”

病房里的窗户总是能看到树,今天阳光又很好。

余鱼站在病床尾部,声音干净而好听,每一个自然的字组合在一起,如同舒缓的风吹进了六子的心里。

六子伪装强大的模样瞬间空虚,他忽然觉得怯弱,却又抑制不住鼻子一酸。

就好像受了委屈的孩子见到母亲一样。

“先把伤养好”这句话,既不新奇,也不煽情。

可六子想,他六子这辈子要为余鱼卖命了。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1009 22:02:3120231011 01:36:2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惊桃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考考 11瓶;燃雾塔、喜欢柑桔 10瓶;铃音崽 5瓶;执、偏偏、小顾同学、58064069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本章已完 m.3q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