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青倒是越来越稳重,深刻践行了皇帝在与不在一个样的方针,皇帝虽然没有来检阅建章卫,但他依然兢兢业业地每日组织操练。卫昭偷偷问过弟弟到底怎么回事,皇帝为什么不出来了,卫青摇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他完全不知道姐姐的罪恶感和急于自首的心情,而是以为自己姐姐想见皇帝,忍不住劝慰道:“皇上还是处理朝政比较重要,这微行也不是个常态。”

卫昭心想,我也不想见他啊,但是我要自首啊,你能不能等我自首完再消失啊,那该多么完美。

最近,刘彻也是过的不好,此前,闽越攻打东瓯,东瓯向汉朝请求迁居内地,刘彻允许他们迁居江淮之间,并安排了官员督办此事。然而,江淮有大量人口流动,居然出现了一小批游侠,他们游手好闲,到处抢劫,对社会的治安造成了很坏的影响。事关东瓯迁居大汉,当地官员抓了一批游侠,也不敢直接处理,安排人送往长安,结果在长安附近的县却出现了问题。

原来,那个县有一户秦姓豪强人家,有个貌美的小姐。这个小姐出门游玩时,和一个青年看对了眼,便邀请这个青年晚上夜黑风高时,偷偷摸摸到府里一叙,小姐也会配合地支开丫鬟、奶妈子、侍卫。那个叫李四的青年欣然应允。

懂的都懂嘛,汉代的民风本来也挺开放的。

然而,就出了问题,第二天,这家人就发现,自家小姐被人用刀割喉,杀死在后院。很快,当地官府就抓住了这个跟小姐勾搭的人,结果发现,这人是东瓯人,不知怎得逃脱了看守的控制,偶遇了小姐。这人被抓到后,对自己和小姐勾搭的事供认不讳,但对杀人的事却频频喊冤。

哪个犯事的不喊冤?官府都习惯了,打呗。结果这个人还是个硬骨头,死活不承认自己犯事了。这就有些难办了,这是这个时期的外国人,虽然地位低的很,但却是犯了事被江淮官府送到长安,是名册上有数的人,本地是不可以轻易处置的,加上江淮的官员不知什么原因的连声催促,这事越发不好办了起来。

受害人这家可是个本地小豪强,自然在本地也有些势力,便开始闹了。本地人天然有些排外,自然声援豪强,声势越发大了。

一些保守派的官员也借此浑水摸鱼地发力了。

东瓯迁入汉地是皇上的主意,这被小姐勾搭的游侠正是东瓯人,在汉地犯事真是不可容忍。这些官员也由此质疑皇帝的政策,认为应该遵循无为而治的方式,不干预不插手周边国家的事,这次插手了东瓯的事,结果引发如此血案。

皇帝还小,趁着他还没什么权势,给他立规矩,立几次规矩后,皇帝就不折腾了,这些官员的日子也就好过了。

皇帝自然是大怒的,北边不让他打他姑且认了,北边的骑兵毕竟相对骁勇一些,这南方难道也不让他插手?而且他也没有直接插手,只是允许这些人迁入江淮,这些人犯事,难道大汉的人就不犯事了?为何这就上纲上线质疑自己的政策。

这些人天天嚷嚷着无为而治,想来就是希望自己这个皇帝做个摆件,高坐庙堂吧?自己绝不允许,也不能退让,权力是斗争出来的。

刘彻出手压了压,结果这底下的官员一看,呦呵,皇帝你居然对铁案不服?这不能姑息。

于是双方争斗越演越烈,闹到了太皇太后那里。

太皇太后身体越来越不好了,又眼瞎,实在不耐烦处理这些,便下令,让皇帝尽快给个答复,皇帝只得硬着头皮答应了,但是他处理不好,于是,又想到了卫昭。

正式派个朝中大臣去调查吧,一方面是他不放心能力,另一方面是不确定这外派之人是否会按照自己心意干。刘彻划拉了下又有主意,又能深刻体会他的想法并坚定落实的人的名单,选来选去,觉得还是卫昭比较合适。

刘彻有点郁闷,什么大事都来找卫昭,岂不是显得自己这个皇帝很没用?这个女人的尾巴可别翘上天。

卫昭等皇帝召见等的花都谢了,好不容易等到皇上见她,却是在自己家里,而不是在上林苑。

看到卫青领着刘彻进来,卫昭有些纳闷,但是还是笑脸相迎。

刘彻心情很差,但是皇帝要喜怒不形于色,他也习惯了摆冰块脸,看到卫昭,勉强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仿佛与往日无异。

卫昭心里咯噔一下,她对情绪不算敏感,但是对皇帝还是比较熟的,大概能观察出他心情不坏,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只能小心地侍奉皇帝喝茶。

刘彻这次虽然没什么心情,但皇帝也确实没有开门见山的道理,总要拐两个弯来表现皇帝的深度。

“子夫近来可好?”

卫昭小心地把自己忽悠公主一家的事讲给皇帝听,刘彻忍不住挑挑眉:“难怪平阳侯近日在朝堂上看起来脸色好了很多,皇姐看起来也不那么急慌慌的了,原来你搞了这么一出。”

平阳公主此前频繁进宫探望他和母后,什么意思不言而喻。刘彻倒也不介意抬举一下姐夫,可自己这个姐夫明显对朝堂之事不感兴趣,自己这个外人都看出来了,自己的姐姐不知是真没看出来,还是不愿意接受,还是在逼着姐夫。

卫昭这件事做的也算是给刘彻省心了,不然姐姐天天探望他,什么都不说,但是又似乎很酸,真让人受不了。

卫昭看刘彻不似生气,便松了口气,试探地开口:“其实,这也是现在的问题,公主作为皇上至亲,居然也会因为驸马不在朝堂上而担心前途。”

说到这里,刘彻也挺纳闷:“是啊,这又是为何?”他觉得他对自己姐姐还挺好的。

“可能是没有上升通道吧。”卫昭叹了口气,“人嘛,总要越过越好的。”

刘彻定定地看着卫昭:“那我再赏她一点钱?”他有些心疼,毕竟抠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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