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华夏科研所。
盛夏的夜,科研所里的梧桐树开花了。
大朵的紫色钟型花聚集成巨大的塔形花球,沉甸甸的,结在细枝的顶端,散发出沉静且让人迷惑的香气。
橘红色的路灯照在影影绰绰的树梢上,为这一树的繁花又洒了一层荧光粉。
树上蝉鸣声声入耳,苏远推着周教授走在大道上,一朵梧桐花掉落在周教授的腿上。
周新平拿起梧桐花,放手心合掌揉着,揉到花软软的,他拿到嘴边用力一吹,梧桐花便像气球一样鼓了起来。
他笑着将花拿给苏远,他没明白教授的意思,只是小心翼翼的接过来放在手掌心。
周新平合掌一拍,示意他也学着如此。
苏远莫名其妙的两手一拍,只听“啪”一声,梧桐花像气球一样爆了。
“哈哈,没有玩过吧?”周新平老小孩一样狡黠的看着他。
苏远无奈的笑着摇摇头,他穿着白色短袖,露出的手臂白皙却又有男人的线条感。
他将周教授的轮椅掉了个头往回走,推着轮椅的手臂隐隐可见皮肤下的血管青筋。
“小苏,你知道梧桐花可以吃吗,我小时候在老家,每年这个时候,我奶奶都会捡好多梧桐花,风干后放到春节时拿出来,泡软后再裹上面糊炸,啧啧,真是童年的美味啊……”周新平满脸幸福的回忆。
整理了下盖在教授身上的薄毯,苏远温和的应道:“那一世,T病毒攻击人类的肺部,您给我们泡梧桐花水,又给我们炸了梧桐花吃,我还记得,您给我们做过的。”
“啊……那是多少年前了,快20年了啊,你看,我都忘了…那时我72岁,现在我还72岁,呵呵…”周新平似是苦笑,似是自嘲。
“小苏啊,你还记得我多少年没回家乡了吗?”周新平拉上苏远推着轮椅的手。
苏远停下脚步,蹲在教授的轮椅前,轻声说着:“教授您离家七世,已经92年了……”
周新平闭上眼,一行泪从他满是皱纹的脸滑落,“小苏,我们放弃吧……”
苏远的双眼略有泛红,眼神里似是不甘又像倔强。
“不!”他起身,压下了心底起伏,缓缓却坚定地回道。
周新平摇摇头,仰天叹道,“孽债啊……”
……
封控25天。
津城前两天来电了,这座死气沉沉的城市迎来了光明。
有了电,就有了水。
有了电,就有了希望。
即使身边的人都在死去,可人们还在相信,这一切终将过去。
也许人们只能选择相信。
来电之后,小区门口的刘瑞,收敛了很多,他给一些家庭送去了些蔬菜和水果,这些都是他克扣下来的。
光明之下,即使魔鬼也会有所惧怕。
这些天,单位群里每日都会发出死去同事的名单。
看着那些熟悉的名字,吴姮无声擦掉眼泪。
并非她见死不救,只是她也不过是泥菩萨。
这些日子,乐乐和恩和在家闷的烦腻。
吴姮将大部分时间都用来陪两小只。
她在家中支起开小桌板,每日划出了时间段,语文课、数学课、英语课、手工课、自然课…
恩和开始是不肯好好坐下来听妈妈老师讲课的,闹了几次,发现没有站在他这一边,最后才选择了乖乖听课。
当然每天课后,妈妈都会趁姥姥不注意的时候给他一颗维生素软糖。
乐乐大约看到恩和坐在那里会有奖励,所以它也开始每天陪恩和坐在小桌板前,吴姮哭笑不得,只得每天也偷偷给它一块零食肉干。
好几次,敖登都纳闷两小只嘴里在嚼什么。
但每次问两小只,他俩都默契的装作没听见。
有敖登和孩子们陪着,张姨的情绪也比上一世好了很多很多。
还没到冬天,她已经把恩和的毛衣织好了。
虽然外面的世界乱成一团糟,但至少家中目前尚安稳如常。
除了教恩和,和妈妈一起家务,吴姮有空就去对面。
趁着有电有水,热水器能正常工作,她用空间里各种容器,接了很多热水。
还把空间里的蓄电池、各种需要充电的设备、电子产品等也都充满了电。
现在小区的门禁已经几乎放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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