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无言地站在幸子旁边,俯瞰着她白森森的骨头,那里一点、一点长出新肉,血液凝固,伤疤愈合,若不是身下暗沉的血迹仍在叙述方才发生的一切,恐怕没有人会相信她受过伤。

在众人或妒忌、或惊叹的目光中,家主的脸色已从震怒转为欣慰。

“好,好!”他说着赞叹的话语,而我却一句也没听进去。

可他却对我游离的反应并不在意。

人声纷纷变成了对我的恭维、对家主的贺喜,他自顾自地开始向四周来宾开始介绍我的得体、我的才能。

“小澪是我寄予厚望的女儿——”他如此说道。

然而在今日之前,我只是扮演着一个极度透明的角色,我只是津岛家最没有存在感的女儿。

而此时此刻,我已经在他们的嘴里获得了“津岛家的明珠”的荣称。

真是讽刺啊。

没有半点的欣喜,我只是将视线淡淡地投入人群中,寻找着那个人。

然而毫不意外的是,修治的身影早已消失。

我对他离去的理由再清楚不过。

一身致命伤需要用到的【治愈药剂】剂量是多少,没有人比具有【药师】异能力的我更加清楚。

而一身皮肉看着骇人、却只是轻伤的伤口需要用到的【治愈药剂】剂量是多少,也没有人比我更加清楚。

在嘈杂的人声、母亲担忧的目光下,不远处的灯火斑斓闪烁,我淡淡地看着幸子,过往的一切在我面前浮现、消逝,我的心逐渐变得平静。

好想去见修治啊。

那头,兄长弘树穿着与诗织同样颜色的服饰,他一边说着恭贺我的话语,一边得意地走到我身边。

他忽而俯下身,声音变小——

“很遗憾呢,本来受过的是里映,没想到被不长眼的杂碎给破坏了计划。”

他的声音充斥着浓烈的恶意:“虽然没有看到修治痛苦的表情,但小澪的难过,也算是馈赠给修治的一份大礼了吧。”

“是吗?我可不痛苦哦。”

我毫无波澜地望着这位一直肖想异能力,却始终无法得偿所愿的蠢货兄长,讽刺地勾起嘴角:“相反,我还要感谢兄长呢。”

“想必兄长如此煞费苦心,特地让我获取到父亲的重视,馈赠给父亲如此大礼。”

“你——”

我同样用只有两个人的声音低语道:“所以说,有什么好遗憾的呢?”

语毕,不再管他阴沉隐忍的表情、手掌握紧而绷紧的青筋,我自顾自地撞过他的肩膀,从人群里穿行而过。

途经家主时,他心情很是不错,意味深长地说道:“小澪,也是时候该收一收玩闹的心情了。”

夜色愈沉,早春的夜景格外地美,我却早已无暇顾及一切,步伐愈来愈快。

我没有卸妆、没有换下繁复的礼服,只是踩着笨重的木屐,奔向那处无人的庭院。

修治背对着我,坐在那片月影之下,清冷冷的月光撒进庭院,在他身上镀出一层难言的孤独。

气氛与方才嘈杂的庭院迥然不同,明明更空旷,可我的灵魂却感受到了无比丰盈、无比安心的力量,仿佛踩到了实处。

我毫不犹豫地走向他。

“对不起,哥哥,对不起。”我在他身后站定,轻声说:“那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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