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河村这边,随着创城行动的过去,马路边的早点摊开始零星的出现。之前和肉夹馍一起被城管掀翻过的两家油条摊就是最早重新开张的,位置就在公交车站牌后边。
往常连心多在话吧门口和公交车站牌招揽顾客,现在油条摊开张她就不好再去那边兜揽,只把那张佟卫东写的红漆招牌立在话吧前面的马路牙子上,偶尔出来看两眼在不在。
她不出面,马凤春也没闲着,开始趾高气扬了几天,靠在巷子口的墙上往连心家里打量的时候,那目光里都带着手下败将不过如此的鄙视。后来她跟纺织厂的女工套近乎,拿些小恩小惠招揽人的时候开始是有些成效的。但她不满足,总是想彻底把连心这些老主顾的念想都断了,就算生意没跑到自家来都行。
住了几天旅馆回来之后马凤春开始改变策略。早上也不揽客了,凑到油条摊上买一根油条一碗豆腐脑就能坐一早上。看见个顺眼的就坐过去跟人家搭话,用自己土生土长的清河村人身份跟人攀谈。
没过几天,半个村子人都知道卖肉夹馍那个姑娘是因为作风问题才从自己村子搬出来的,要不怎么能那么快就勾搭上城管队长呢?人家城管队长都为她蹲局子了,她还没事儿人一样该吃吃该喝喝,肯定是正踅摸下一个呢。
本来马凤春那些瞎话也就骗骗不知根底的人,真正住在清河村的谁不知道老马家一对双儿绑架未遂被警察抓走了。现在绑架犯的家属出来红口白牙说受害者不检点,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是怎么回事。
大多数人都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顶多茶余饭后添个谈资,一直也没人跟马凤春较这个真,直到有一天她又坐在油条摊编排的时候让连玉听了个一清二楚。
连玉可是属二踢脚的,只有她不在意的没有她不敢撒气的。她大马金刀往马凤春对面一坐,小嘴一张一句接一句地问。
“别说的好像城管队长趴你被窝里告诉你似的,你咋不说他把肉夹馍摊子也掀了呢?”
“敢不敢告诉老少爷们你嘴里有情有义的城管队长为啥蹲的局子?”
“谁指使人半夜跳墙去绑架的?你对这些事门儿清是因为啥?”
马凤春哪能让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孩儿给噎住,勺子一放就胡搅蛮缠:“你不就是卖肉夹馍那家的吗?你姐敢做就得敢当,难道还不让人说真话了?”
连玉可不怕她,要不是案子没判怕给家里惹麻烦她早就半夜拿弹弓子打老马家玻璃去了。只见她对着马凤春轻蔑一笑,张嘴说道:“我告诉你啥叫敢作敢当,敢作敢当是我敢光明正大对每个人说我姐差点让人给绑票儿了,幕后主使就是城管队长,下手的是双喜包子铺老马家那双胞胎哥儿俩。”
“你敢不敢当着大家伙的面说你不是老马家人?说那俩绑架犯不是你亲哥?”
“你连你是绑架犯的亲妹妹都不敢说,还提啥敢作敢当?”
“我要是你,有这时间我回去多捏几个包子褶,省得做生意不如别人还得走下道儿。这满大街都是卖早点的,你们老马家有几个儿子够往里填的啊?”
连玉那嘴就跟刮骨刀似的,一刀一刀专贴着马凤春的脸皮削,气得马凤春也不想占她的口头便宜了,操起手边的豆腐脑就朝连玉扣过去。连玉眼疾手快一矮身躲过去了,回头刚想如法炮制给马凤春也来这么一下子,就听炸油条的油锅那边老板娘一声惨叫——豆腐脑甩到炸油条的油锅里,滚烫的热油溅了老板一身。
看见自己伤了人,马凤春偷摸就想跑。连玉哪能让她如愿,伸手抓住她的衣摆就朝老板娘喊:“这女的想跑。”
老板娘也是个暴脾气,闻言连自己男人都顾不上了,操起捞油条的笊篱就朝马凤春挥了过来。有连玉像个秤砣似的坠着,马凤春根本跑不了,只能双手抱头选择弯腰防御。这么一来老板娘就觉得够不着这狐狸精的脸不过瘾,干脆把笊篱一扔,骑到披头散发、衣服上都是油的马凤春身上就开始暴打她的头。
这场面可少见,附近聚集的人越来越多,也不知是谁腿那么快,跑派出所叫了警察来,老板娘行凶不到五分钟就被两个警察架着胳膊拖开。
连玉一见老板娘要被扭送派出所,连忙仗义执言:“警察叔叔,是这个女的先动手的,我作证。”她乖学生似的举起右手来。
老板主要是手臂和双手烫伤,一直没过来拉架是因为他第一时间把两只手放在水桶里降温,一动不敢动。就老板娘干架那个火爆程度,他嗓子喊哑了也没人理他啊。
警察一看老板弯腰撅屁|股的狼狈相就是一皱眉,对附近人群说:“还有没有看见的?跟我回所里做笔录。”还真别说,哪里都是好人多,人群里还真就站出来两个男人愿意作证。
马凤春软得像一根还没下锅的油条,顶着脑门上的笊篱印子坐在地上跟警察告状:“警察同志我是误伤,不是故意的,是这个小孩儿先来惹我我才不小心的。”
于是连玉也一并被带走了。
家里人还什么都不知道呢,到上学的时候郑琳琳四处找不到连玉才想起来问,去前街一看油条摊好多人在看热闹,走近一问才知道那祖宗去派出所了。
连心慌得围裙都忘了摘就跑去派出所。她到的时候警察已经断完案了,正调解呢。两方人马各有损伤,马凤春那模样看起来比敦实的老板娘可惨多了。警察建议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就当扯平了,油条摊老板娘不干。她男人那两条胳膊的烫伤难道不比这小贱|货的伤重多了?医院治病还不知道要花多少钱呢,哪有这么轻飘飘就放过的道理。
马凤春也知道警察这话对自己有利,干脆坐在椅子上一直捂脸装哭,任凭老板娘辱骂一句也不还口。马茂臣站在一边给老板娘赔笑脸,妄图少赔些钱最好是不用赔,但现在看来这老板娘不好糊弄。
连心进来的时候连玉正坐在椅子上兴致勃勃地看戏,早就忘了自己还是个需要上学的学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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