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说。”王禄转头看了他一眼,问道。
“王家兄弟,一虫一虎,雁姑娘跟的那位带兵打仗挺不含糊,家里的女人就够收拾咱们这位了,啧,咱为何要跟个废物。”彪形大汉问道。
“因为,宁做鸡头不做凤尾。”王禄若有所思,冷冷回道。
“怕就怕这鸡头不新鲜,是馊的。”彪形大汉不以为然道。
“汤三,大当家叫你听我的,是吧。”王禄略微不悦道。
“是,不敢不听。”彪形大汉套拉着脑袋,皮笑肉不笑的回道。
神甲营陷围,眼看就该全军覆没,王禄好不容易才权柄在手,自然不愿得而复失,到头来一场空,遂苦思退路,他先是投奔了大少爷王勤,可颇不得志,受到了大少爷身边亲信的排挤,心一横就走了野路子,乱世来了,王家也未必是个好栖息处。不若拼一把,干脆脱了一身奴人的镣铐,从此作个良人,未必就是差了。
王雁等人蓬头垢面回雁门关,已夜了,饥肠辘辘又闻有名士拜访,心说:蓟州顾家,那座城陷落于虏,这人来此必与前方战事有关,那便耽误不起了。
遂连夜与来人见面。
顾环宸抬头一眼就呆住,这是女人啊,瞧那服饰,王朴用侍妾来守雁门,也就此时各地烽烟四起,地方官员正惊恐万分防着贼兵破城,有求于这里的官兵,才没有上书弹劾王朴,换了平时,必要叫他吃不了兜着走。
“小生,蓟州顾环宸,字为辅,号寒苦居士。”顾环宸毕竟名士风流,对这王朴的侍妾依旧行大礼,他暗自思忖这个被王朴托付一座城池,镇守一方的女人必有过人之处,不可等闲视之。
“先生乃是名门才子,即使千里之外奴家都大名贯耳,请先生上座。”王雁起身行了万福。
“多谢款待,雁门卫的女将独当一面,守护一方平安,令顾某汗颜,现如今男儿暗弱,倒不如女流。早年顾某游历各地,常感慨泯众沉沦,大明暮气沉沉,这里且与周围格格不入,新鲜。”顾环宸眯着眼,笑道。
“先生谬赞了,在这个乱世求生而已。”王雁淡淡回道。
“人人都在求生,可求生若不得其法,容易自陷死地。”
“先生这话好像有所指教。”
“喔,是吗。那小娘子以为我何指。”顾环宸故作惊讶,问道。
周丽在一旁连翻白眼,心说:这人啥子毛病,说话贼别扭,找抽呢。
“先生不要打哑谜了,若是对我家主人有好处,请明示。”王雁笑道,心说:这人是个人精,非要我开口去求他。
“唉,可叹呐,王朴将军如今受困于河心岛,处境堪忧,难道就没人愿去救他吗。”顾环宸较有兴致的把玩手中的茶杯,仿佛那是一件稀世珍宝。
“先生要是,要是有法子救人,不妨说一说。”王雁听说,先是大惊失色,眼溢芒光,但随即重归黯淡,心生疑虑,这人该不会是个骗子,打听到少主人陷围,贪图银子就来雁门打秋风,胡诌一通,世道如此,尽多贼匪不能轻易采信。
“虏寇跨长城南下,兵马甚强,据说十余万之众,不可力敌,唯水战与我有利,雁门有水军乎。”
“先生说的并无新意,奴家本也有此计较,奈何缺战船,缺船夫。”王雁不以为然道。
“漕船不也可以将就着用,船夫更不难找。”
“漕船如何装炮,先生没有见过真正的战阵厮杀吧。”王雁冷笑道,她俞发认定这人是个骗子,坑蒙拐骗来了。其实这是王雁误会了,神甲营的火炮其精准前所未有,水战预演是用火炮对轰,与西洋泰西人海战相似,大明的士子们大多不闻海外事,学的是古代兵书,上面乃旧式海战,并且士大夫都轻视工匠,故而火炮改进后带来的变革,他们自然不知其究。
“对,我确实是纸上谈兵,惭愧。”
“明日,请先生随奴家前去校场,观摩火炮试射,鞑子步骑都很强,就是水军弱,我们商量出一个可行的破围策略,事成之后,必有重谢。”王雁见顾环宸坦然认错,心里就对他大为改观,所谓一人计短两人计长,多一人出主意总归不是坏事。
“实不相瞒,小生与王节制同病相怜,呵,都是涸辙之鲋啊,前不久,虏寇攻破小生的家乡蓟州,之后便传出顾家通虏遥言,要是朝廷信以为真,事后追究起来,啧,想我顾家六代书香门第,耕读传家,眼看就有灭门之祸。”顾环宸眼神黯淡了些许,这件飞来横祸的罪魁就是素来与他亲昵的金丹妹妹,思之尤为伤感。
“原来如此,先生是想戴罪立功,助我家少主人突围,好向朝廷求个宽恕赦免。”王雁恍然道:“前几日,我家少主还在书信中提到一件奇事,得了高人暗中襄助,从此去了一块心病,先生不妨猜一猜是何奇事。”
“不错,是小生找人送一些木材给予王节制。”
“原来先生就是那位高人,请受奴家一拜。”王雁喜不自禁,立即对顾环宸行了个大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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