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颜馥不耐烦地一甩手,率先走进了邵秋实的房间,“一个奴婢也值当我一般见识?”

“六娘子,我们还是别去了吧。”谢雪兰轻唤傅莹,往日里上吊的眼梢也耷拉了下来。

自打在院子里被邵秋实一巴掌打掉了槽牙,谢雪兰就是不乐意沾染邵秋实的事了。虽然后来发现并不全然因为邵秋实力气大,只是恰恰好挨了巴掌,又碰上她自己换牙。

谢雪兰算是看出来了,邵秋实就是个棒槌。

瓷器跟瓦罐尚且不能死磕,更何况还不是瓦罐,是个棒槌。

给邵秋实房里塞玉佩的事情,傅莹本是叫谢雪兰去的,谢雪兰说什么都不去,傅莹才亲自去了。最后怎么样?邵秋实干脆把傅棠的玉佩砸了,邵秋实没事,傅棠倒被幽禁在院子里。

昨天老夫人中毒的事情闹得大,还举行了大傩仪式,傅府的篝火映亮了半边夜幕。半夜母亲满身是血地回来,问她怎么回事也不说,只反复叮嘱以后切不可招惹邵秋实。

第二天一早,谢雪兰得知了傅棠的死讯,当然是秘密的,为了顺利举办文会,傅大夫人把五娘子的死讯摁住了。但谢雪兰有种强烈的预感,那就是傅棠的死肯定跟邵秋实脱不了干系。

此刻,谢雪兰看邵秋实的房间,跟看住着洪水猛兽的虎狼窝也没什么两样,无论如何也不敢进。

傅莹一把甩开谢雪兰的手:“你不敢进去就在外面呆着吧。”

说着,傅莹跟在颜馥的身后,第二个进了邵秋实的房间。

傅莹眼角的余光瞥见谢雪兰竟还果真就不进了,猫在屋前的廊下,甚至还站远了一些。眼中不由得又是一闪而过的讥诮,这欺软怕硬的贱婢,只知道窝里横。

颜馥一进门,就看见坐在床上的邵秋实。

还是个孩子啊,颜馥跟傅棠年纪相当,都是十四五岁,看八岁的邵秋实可不就是个豆丁似的孩子。

“你就是从良,仲达哥哥的女使?”颜馥问。

邵秋实先前已听出眼前的少女姓颜,但只知姓氏,不知来历:“我是,你是谁?”

“我是颜家的大小姐,”颜馥下颌微扬,“天玑珍珑阁便是我颜家产业。”

难怪眼前的少女穿得金贵,翠玉镯子也是随手送人,原来是最大的珠玉铺子天玑珍珑阁的主家。

邵秋实从床上爬了下去,福上一礼:“见过颜娘子,六娘子。”

颜馥眼珠子一转:“今日府里文会,不拘身份,凡胜者皆有彩头,你为何不去?”

“二郎君有命,不许我随意走动。”

“这有什么?你同我们一起出去,便不算是随意走动了。”

“可是……”邵秋实状似犹豫。

“你虽然年纪小,但如今既做了仲达哥哥的女使,总不好天天拘在屋子里,便如那坐井的癞蛤蟆似的,没见过巴掌大的天。今日府里文会,来往的都是有头有脸的青年才俊,你出去看看,也算是见了世面了。”

修仙是讲机缘的,而机缘是个玄学。

经历过掌掴谢雪兰成功引气入体,砸玉得玄凤真灵,杀傅棠得鸿德气运,邵秋实身为曾即将问鼎天道的修士,自然能看出自己的机缘就是需要去宅子里的家长里短中碰的。

当下,面对一看就知道是来找茬的颜馥,邵秋实又是一福:“多谢颜娘子为我考虑。”

“那就走吧。”颜馥微微一笑,带着邵秋实往外走。

谢雪兰远远地站在廊下,既想知道屋子里发生了什么,又害怕知道屋子里发生了什么,心里煎熬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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