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诡异的沉默之后,天心再度开口:“几位施主说得都挺对的,贫僧一时之间仍是不能分辨谁是与佛有缘之人。不如各作一偈,容贫僧再细细思量一下?”
站在一旁的小沙弥清玄都是一阵无语,什么叫说得都挺对的?
前面三位施主说得高下立判,任谁都能听出第二位比第一位悟性高,第三位说心动的施主则悟性最高。
要说前面三位施主说得都对,尚算勉强,毕竟她们只是悟性高低的差异,并无对错之分。可第四位小施主说了什么?她就说了个前面三位说得都挺对的,师父竟也算她说对了?
“我来吧。”其他人还在对天心的和稀泥行径表达着无声谴责,谢菀率先接下话茬。
天心点头:“施主请。”
谢菀清了清嗓子,字正腔圆:“身如菩提树,心如明镜台。佛性常清净,勿使惹尘埃。”
“身如菩提树,心如明镜台,”傅嫣重复着谢菀做出的偈语,神情有些恍然,“是啊,人性本善,自是赤条条来,无怖无惧无妒无怨恨,方契合我佛慈悲的说法。”
说到“无妒无怨恨”,傅嫣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瞥了一眼李玉的方向。
天心也点头:“施主这一偈做得很好。”
谢菀却道:“方才一偈,是我未拜师前的感悟。拜师之后,我随着师父见多了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心中又有所感,在前一偈的基础上又做了新的一偈,还请大师听一听。”
“施主请。”
“身如菩提树,心如明镜台。时时常拂拭,勿使惹尘埃。”
“时时常拂拭,勿使惹尘埃,”一旁的李玉重复着谢菀这第二偈中的后两句,叹了一口气,“实不相瞒,听谢娘子做第一偈的时候,我还有豪情壮志要做出首更好的将谢娘子比下去。听了第二偈方知无论是文采还是悟性,我都远不及谢娘子,便不献丑了。”
“不知施主的师父是?”天心看向谢菀。
“长秋医圣。”谢菀做谦卑姿态,微微用力的下颌却彰示了她说出师父名讳一瞬间的傲气。
“长秋医圣医剑双绝,医毒双修,长剑锄奸仁心救死之名,我亦有所耳闻,原来你是他的徒弟,”天心继续点头,“难怪能做出这样深有佛性的偈来。”
面对天心的夸赞,谢菀仍做谦卑姿态,下颌却越发地用力了:“大师谬赞了。第二偈是我初入师门初见世间苦难时的感悟,如今我已跟随师父学医习武多年,又有新的感悟。”
“施主还有第三偈?”天心奇道。
谢菀竖掌:“还请大师垂听。”
“施主请。”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谢菀铿锵有力,似是攒着方才风动幡动心动之争中未能被天心认同拔得头筹的怒气,要全数发泄出来,“本来无一物,何处染尘埃?”
说完最后一个字,谢菀甚至重吁了一口气,看向天心的目光再不掩饰胸有成竹的自信。
她已经畅想到了天心对她佛性之深不吝溢美之词的嗟叹,如获至宝引为与佛有缘之人的迫切,将其余三人赶出禅室让她们走得灰溜溜的肯定,最后哭着求着要将衣钵传给她的殷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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