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邵秋实出来，廖长余便迎了上来：“岑娘子，你可是有口福了，今天吃拨霞供，走走走。”
邵秋实去岁冬月末去的铜山闭关，中途虽然回了傅府，却没有让廖长余知道，修至炼气八阶后只跟傅仲达道别便去了牛魔城。从冬月到次年二月，廖长余跟邵秋实足有两个多月没见了，免不了比之前还热情。
站在旁边的耕地忍不住撇嘴，小厨房的人现在是越发地没有规矩，把邵秋实看得比二郎君重了，一双脚却不听使唤地跟了上去：“有鱼腥草吗？我爱吃那个。”
到了小厨房，于志于伟看见跟着廖长余进来的邵秋实也露出笑脸来。
于志说：“岑娘子快坐，师父听见你回府的消息就让我们把正月藏起来的料煮上，立马好了。”
于伟说：“过年的时候，师父做的拨霞供大受欢迎。不仅是大厨房，郎君娘子们的小厨房都来讨，不是吹，那一个月整个傅府都弥漫着一股子拨霞供的味道。这一块还是师父偷偷藏起来，就备着你回来煮给你吃的，里面加了番邦来的尖椒，涮起肉片来别提多香了！”
“少废话，快点把葱花蒜泥切出来。”廖长余中气十足地大喝着，脸上却带着笑意。
“还有鱼腥草，多切一点，我爱吃。”耕地见缝插针地道。
邵秋实看廖长余似乎格外的高兴：“廖叔有喜事？”
于志探过头来：“元姐定亲了，亲家就在一条街上，元姐要是中午炒菜炒到一半缺瓣蒜，回娘家拿了蒜回去继续炒都来得及，师父格外满意，你说是不是喜事？”
邵秋实有些恍然，廖元姐是廖长余唯一的孩子，经历了莫敬堂，如今定亲，廖长余也松了一口气吧？
“去去去，”廖长余挥手赶开于志，凑到邵秋实身边，“我这是俩月没见你，高兴，当然，也有一点点元姐定亲的缘故，主要还是看见你高兴。”
邵秋实也忍不住笑了。
随着氤氲的水气，带着辣味的鲜香汤味弥漫开来。
人间烟火气，最抚凡人心。
邵秋实离开牛魔城不久，就看见了宋虎的尸身。
站在疾行的竹影舟上，看宋虎躺在地上已经冰冷的尸身一闪而过。
宋虎知道自己会死，那些或躲在门后或隔着窗户的碧落弟子也知道他会死。
最后他也真的死了，毫无悬念的。
两世加起来，邵秋实自己都记不清见过多少死人。她看着宋虎躺在地上，想他不希望叶良辰死无葬身之地，最后自己也死无葬身之地，依旧不免唏嘘。
所谓道心，不是别的什么，只是一场逻辑自洽。
叶良辰做了错事，所以他该死。
宋虎承了叶良辰的情，所以想保叶良辰一具全尸，这就是宋虎的道。
宋虎为自己的道而死，虽千万人吾往矣，算不算死得其所？
此刻，那唏嘘都被眼前沸腾的水汽冲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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