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务车疾驶在高速公路上,西省的高速公路开山架桥,穿梭在群山之间。走了大约两个多小时,前面的路旁已经没有高山了,这是进入了平原。车速也快了起来,钱叔叔一看就是老司机,车开得又稳又快。现在有钱人都喜欢用商务车,没有豪车的高调,又有轿车的舒适,人们常说,你永远也不知道,从一辆商务车上会下来什么人。

和群山不同,两旁是绿油油的庄稼和各种果树,一派生机盎然。这里的小麦曾经供应着西省总量的70%,现在又是全国重要的苹果、梨、樱桃、冬枣等水果的产地。

何林、何璐和思思趴在车窗上,看着这些景色,竟也津津有味,减轻了旅途的烦闷。

行驶了两个小时,从万泉县高速口下了高速,张平安和陈铁梅还有岳父岳母,以及娟都在路口等着。

张平安招了招手,大家没有说话,就跟在了张喆姥爷的车后面,来到了县里最好的饭店。

大家下了车,钱叔叔停好车,大家就一起走进了饭店。县城最好的饭店,也就是省城中档的规模,饭店有当地的特色,其他就不敢恭维。

来到了孤峰山包间,大家坐了下来,服务员给大家倒上了水。

张平安的岳父坐在主位上。“欢迎大家来万泉。今天大家就不要点菜了,我已经点了万泉最有特色的菜,大家就动筷子吧,一路上肯定都饿坏了。”

还不等岳父说完,几个孩子早已拿起筷子,夹着自己也不知道的菜,一口接着一口。

“这是荞麦饸饹凉粉,是我们这里的特色,大家尝尝。这是猪圈子,我们从小都爱吃。还有这个,是万泉县最有名的黄牛肉。张喆,快夹菜,别光看着。这是热锅子,以前每年冬天,你妈妈最喜欢吃,我骑着自行车拉着你妈,每当逢集的时候就买上一盆热锅子,泡上麻花,就着饼子,一次就吃一大碗。哈哈”岳父笑了起来,笑着笑着眼里就有了泪水。

岳母用手碰了碰岳父,说:“高高兴兴的,怎么还伤感上了。”

“你这个婆娘知道什么,我这是高兴的。”岳父辩解道。

正好服务员端着油糕上来了,黄澄澄的,上面撒着白糖,看着都有食欲。

“张喆,这是你妈喜欢吃的油糕……”话还没说完,岳母用手肘碰了一下岳父,岳父尴尬地笑着。

陈铁梅此刻正在埋头吃着父亲给她盛的热锅子,眼睛里满是泪水。哪有父母不疼儿女的,陈铁梅嫁给张平安,父亲心里一直过不了这个坎,好好的闺女怎么就疯了,结果只能嫁给这个庄稼汉。听母亲说,父亲喝酒都醉了好几回,每次都大哭一场。表面的冷漠掩盖不了内心的热情,父亲就是父亲,现在心结已解,父亲每天的嘴巴合不着。

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顺眼。张平安和老两口相处的这几日,也越来越熟,这个女婿看着粗糙,其实心很细,对女儿的照顾也是仔细入微,两人对张平安也是像亲儿子一样。

陈娟,是陈铁梅出嫁后,两个人的老来女,和姐姐有几分相像。从小溺爱,到现在倒和这几个还算相处得融洽。

要张喆叫这个姑姑,还有点别扭。

为了照顾几个孩子,就没有喝酒。但是大家还是吃得热火朝天,高高兴兴地走出了饭店。

“爸,妈,我们就不回家了,直接回村里了。”张平安对着岳父不好意思地说。

“刚回来就要走。”岳母有点不高兴了。

“妈,我们又不是不回来,张喆先和他这几个朋友回村里有点事情,过几天我们就又过来了。”陈铁梅给张平安解围。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姑娘的胳膊肘超外拐。

“好吧,你们路上慢点。”母亲拉着陈铁梅的手说。

“姐,说话不能反悔。”娟一把抱住这个第一次见的姐姐,有点不舍。

上了车,钱叔叔发动了车子,岳父岳母还有娟在门口招着手,直到看不见了。

回到了村里,这么多人把张平安给难住了,家里一共只有三间房,一间是厨房,一间是两人的屋子,一间是张喆的屋子。索性就男人住一间,女人住一间。张平安、张喆、何林、钱叔叔住一间。陈铁梅、思思、何璐住一间。农村里的炕都比较大,陈铁梅从柜子里拿出来几床被子,放到炕上,大家就聚在张平安的屋子里,一时间满当当,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了。

万泉县的秋天并不冷,张平安到了厨房,切了一个当地才有的三白瓜,就给大家端了过来。

“尝尝,这是我们这里的特产,三白瓜,白皮、白瓤、白子,清热解暑,别的地方还吃不上。”

何璐看着从来没有吃过的瓜,拿了一块咬了一口,竟然不是甜的,有一股淡淡的酸味,然后才有一股淡淡的甜味,吃进嘴巴里,清凉爽口,果然不一样。

大家每人拿了一块,就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三白瓜,万泉县特产,因白皮白瓤白子而着称。耐保存,当冬季时,三白瓜瓤子全部化成水,俗称油瓜。天干气燥,喝上一碗,清凉通透,不管的嘴巴生疮,还是喉咙发炎,都有奇效。

大家吃完了瓜,一路的乏都解了。

“我带你们去村里转转吧。”张喆看大家在家里没有事情,就建议大家到村里转转。

“好啊,好啊,这里的空气好新鲜啊。”何璐第一个表示赞同。

对于从大城市第一次来乡村来说,这里什么都是新鲜的。水景村背靠孤峰山,风景秀丽,唯一的遗憾是没有水。估计水景村并不是水多,而是人们希望这里常年有水。

走出了院门,到处都是不知名的鸟发出的叫声,一会儿又是牛叫声,还有村头放羊的羊倌的鞭子声。

李寡妇站在门前,看着这些从城市来的光鲜亮丽的年轻人,充满了嫉妒。张家傻小子好福气,出门一趟,竟然认识这么多的城里人。

张喆带着朋友们在村子里转悠,村里人都投来了异样的目光,没有了傻子,就没有了些许乐趣。

一路走来,穿过村里的田地,就离孤峰山不远了。平原出大川。因这里地势平坦,甚至有许多雨水冲刷的深沟,本就不高的孤峰山反而显得挺拔,一眼望去,颇有气势。

“你们看,那边就是我太爷爷的坟地。”张喆指着自己家田里的土冢,虽然没有立碑,但是张平安经常打理,上面没有一根杂草,与周围的坟地格格不入。

“明天早上,我们来这里祭拜,为什么爷爷是衣冠冢,我也不清楚,只是听村里人说的,我想以后一定会有水落石出的一天。”望着爷爷的坟地,后边就是那孤峰山,孤峰山是一座死火山,横亘当地无数年,在黄土高原上显然不多见。

天色渐晚,村里已经飘起了袅袅炊烟。这里家家都种果树,每当冬季的时候,是剪果枝的好时节,每年剪下的果树枝,大多当成了燃料,基本上够一家一年做饭取暖使用。

几个人沿着村里的路下来,回到了家里。

张平安已经做好了饭,是当地最有名的蒸拌菜。据说当年西省人善经商,经常去富庶的地方,看着人家吃着粉蒸肉,觉得美味无比。西省人多贫瘠,且多勤俭,像那样吃肉一年都没有几次。后来人们就少放肉,多放菜,没有糯米粉,就用面粉代替。做出来照样香喷喷,成为家家户户招待贵宾的主打菜。既可当主食,又可当菜。

院子里已经飘溢着拌菜的香味,看到孩子们回来,张平安就揭开笼盖,随着水蒸气的升腾,满屋子都是拌菜的香味。

农家人吃饭简单,每人盛上一碗,浇上蒜汁,任谁都忍不住唾液分泌。

大概是饿了,几个年轻人大口地吃了起来,现在生活条件好了,人们都吃的大鱼大肉,如今的拌菜正符合健康饮食。

看着孩子们吃得香,张平安和陈铁梅笑了起来。

“天天就知道上网打游戏,学不好好上,家里的事也不管,我怎么养出了这么个东西来。”快吃完饭的时候,门口响起了叫骂声。一个汉子用脚揣着一个十四五的男孩走过,后面是一个女人不停地拽着男人。

“儿子,还认识这个孩子吗,他就是你小时候的狗蛋。以前经常和一批孩子跟在你后面,后来跟着他爸去了县里上学,现在都这么大了。”张平安看着门外这一幕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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