舜华刚从后堂走出来,就看见族叔袁鸿亮抓着一个小男孩不放,嘴里还哄劝道:“跟二叔回家,二叔煮酱板鸭给你吃。”
小男孩吓得拼命挣扎,哭得声嘶力竭,汗水、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几个小的也吓得哇哇大哭。
见舜华出来,袁鸿亮放开手,小男孩迅速跑了回来。
舜华把他和跟自己出来的一帮孩子、一个妇人,全部送进后院:“好好待着,前边有我。”
两个大点的男孩子,拒绝回去,一左一右地站在她身边,要跟她同进退。
舜华心中升起一股暖流:她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二叔这是做甚?上家里来抢人?” 舜华沉下脸来问道。
“华姐儿,你也别说那气话,”袁鸿亮从怀里掏出几张纸,对着舜华扬了扬,“你阿爹治病,二叔好心,借了这么些钱给你家,如今也该还了吧?”
舜华还没答言,她右手边的男孩子就气愤地说:“我阿爹过世那天,大爷爷在祠堂当众说的,这些欠款,让我们慢慢还的。”
袁鸿亮冷笑:“慢慢还是啥时候?等你们长大?等二叔老掉牙?”
总归是借了人家的钱,舜华好言跟他商量:“二叔,我家还欠你多少钱?”
袁鸿亮夸张地数着那几张借条:“多少?我当面数给你看,十两、十五两、十两、五两……,总共一百三十六两!”
这时代,大米才七八钱一石,一百三十六两是一笔巨款。
还得跟人下矮桩。
“二叔,你看这样行不行?这些欠款,我给你算点利息,欠三年,算三年的利息,欠五年,算五年的利息,怎么样?”
钱的事,还得用钱来解决。
“利息?”袁鸿亮哼了一声,“好啊,三成利,这就写契书!”
三成利,一年的利息就得四十两,舜华心里冷笑:这是根本就不打算谈判的节奏。
“三成利?二叔做梦呢。”舜华没想到一穿过来,就要做一回老赖,“我家还不起。”
“拿你家的水田来抵,再让你家秉望去我家放牛,用工钱抵债!”袁鸿亮终于露出了狐狸尾巴。
要不是这个侄女许了一个好人家,女婿是个神童,十六岁就中了秀才,他才懒得跟她讲理,直接拿她家地契来还债了。
原来在这儿等着呢,舜华想。
原主的记忆,老爹病着时,这位二叔又是帮着介绍好医生,又是主动借钱给阿爹看病,原来打的是水田的主意!
好深的算计,不但要二房的水田,还要把人家的儿子要过去给他做长工。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华姐儿,把你家的田契拿出来,咱们好了账。今天收不回账,二叔我就不走了。”袁鸿亮嚣张得很,自己找了把椅子坐下,气鼓鼓的与对面的姐弟三人对峙。
“那就只有上祠堂,请族长做主了。”舜华无奈地道,她刚穿过来,根本想不到,既能保住原身家的水田,还能把欠债拖一拖的法子。
“天真,”袁鸿亮嗤笑一声,“你现在拿田契给二叔,还能保住你家的几十亩坡地,闹到祠堂,族里其他债主都来要债,你姐弟们连这祖宅也保不住!”
“就算要还债,也要请族长做主。”舜华坚持,“二叔,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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