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秦淮河,一艘小型的画舫上,王衍爵正同他的友汪年欣赏秦淮风光。
别看画舫小,却装饰得高雅大方,这种船上一般只有一位姑娘,这种姑娘收费可不低,毕竟要养一船的人。
客厅里,两位公子在喝酒,一位佳人远远地跪坐于帘幕后面,徐徐地弹奏着古琴,声间缥缈,既不打扰二人说话,又能很好地烘托气氛。
“这种事,告诉你阿爷是对的,”汪年说,“那王嘉爵,做事意如此冲动,居然派人去毁人家的花苗,没了茉莉花,于太仓王家有何好处?”
“我也觉得不是我二叔干的,我二叔不会如此幼稚。”
“你阿爷怎么说?处罚王二那厮了吗?”
“怎么说,王嘉爵打死不承认,怎么罚他?我也只是打草惊蛇罢了,防着他下次再动歪心思。”
“你做得对,你这些年四处游历,你是没见王二那厮的张狂样子,那手势,比你当年大多了,卞丽娘那艘画舫,几乎被他包了,结交一群所谓的官宦子弟,成天的在这秦淮河上吃喝玩乐。
其实,那些都是在家族里没权没势的公子哥,借家族的名头在外面骗吃骗喝罢了,真正的有权势的公子哥,看得上他吗?
别的不说,就咱们那帮哥们,他一个都见不到。”
“他怎么跟徐家搭上线的?”王衍爵给两人斟上酒,望着灯红酒绿的秦淮两岸,心中想着的,却是在凤凰山顶眺望长江时,那天高水阔的壮丽山水。
“徐二哪里会理他?只不过是徐家一个远支,在徐家的生意里做个管事的,到他那里就成了座上宾了。”
“大年为何知晓得如此详细?”王衍爵转回头,好奇是望向他的朋友,细长的刀眉微微挑起,带着疑问。
汪年愣了一下,随即伸出两根手指在他面前晃了晃:“几根手指?”
王衍爵伸手打下他的手指:“少来,我没醉。”
“没醉你讲什么胡话,不是你让我打听的吗?我学业忙得很,谁耐烦去打听他?王二算老几?
就是你那二叔,王鹤寿,做事抠抠搜搜那样子,别说我老子了,我汪年都看不上。”
“哦,是极,”王衍爵想了一下,“没想到你打听得如此详细。”
“南京才多大?江南才多大?”汪年的口气大得很,说到这里却压低了声音,“听说,你那堂兄,就要起复,位置都给安排好了:礼部尚书兼文渊阁大学士,入阁。”
“旨意都没下,你就晓得了?”王衍爵前几日在家时,王家还没接到旨意,家主警告家人,不得胡乱传消息。
“大明朝廷有啥秘密可言?你堂兄静极思动,你呢,也不能老在外飘着啊,万一真找不到你阿爹的消息,你还能逃避一辈子?”
王衍爵想到那个朴实的乡下丫头,心中闪过一双亮如星辰的大眼睛,一双浅浅的酒窝,一张麦色肌肤的小脸。
她也没了父亲,她还带着六个弟妹,她欠着外债,她的花苗被族人铲掉,被坏人破坏……
她就像一株长在田野上的野草,努力求生,坚韧而顽强。
与她相比,自己简直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了。
“喂?”汪年用酒杯碰碰他手里的酒杯,“问你话呢,发什么呆?”
“是啊,不能再逃避了。”王衍爵振着起来,“干杯,多谢汪兄一语惊醒梦中人,小弟不能再逃避了。”
都被人追到千里之外去了,他还能逃避到哪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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