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公子,怎么来了?”舜华穿着窄袖交领素花衣裙,带着遮阳笠,活脱脱一个农家女。
边说边来到田埂上,福了福身。
王衍爵收起心头的悸动,摆出云淡风轻的姿态:“来看看在下的地,种上花苗没有?”
舜华带着王衍爵往西边走,去看新开的那片花地,一边闲聊。
“今年受灾,这三茬花,就没有一茬是丰收的:第一茬是干旱,第二茬,被水冲走了泥土和养分。到第三茬的时候,气温又不够,所以产量不高。”
“能产多少啊?我都已经答应南京的朋友了,可别让我失信了。”
“放心,送礼是足够的。”两人说着话,来到水井和山塘边。
“这是四月新打的水井,新挖的山塘。”
王衍爵看那水井上,架着一根盘龙一样的铁管子,好奇的问:“这是啥?有何用处?”
舜华走过去,摇动把手,只几圈,就有水从管口流出,她就着出水口,洗了洗手,然后用双手捧起井水,放到嘴边喝了一口。
“村里人叫他铁水龙,”舜华轻描淡写地说,“这是我做出来提水的家伙,这水井里的水,全靠它提进旁边的水塘里呢。”
王衍爵惊奇不已,也走上去摇了摇那个手柄,没费多大力气,就把水从井里提上来了。
就听舜华又说:“王公子可尝尝这水,这是一口泉水井,同上面须弥寺的水井处在同一条水脉上。
泉水甘甜,用来沏茶最好,村里人都说,用这泉水浇灌的茉莉花,香味更浓。”
“这么神奇?”王衍爵撩起衣袖,也学舜华的样子,掬了一捧泉水尝了尝,不禁连连点头,确实甘甜。
来到西边山头,只见翻整后的苗床,整齐地扦插着一排排的枝条,多数已经长出新叶,也有的枝条干枯了,没有插活。
舜华扯起一截枝条,只见底部已长出几条根须,她解释道:“这是用上一茬修剪下来的枝条扦插的,现在已经长根,今年冬天没冻死的话,明年春天就能移栽。”
王衍爵完全不懂这些,他问:“几时能开花?”
舜华笑笑:“明年不受灾的话,后年能开几朵花,达到盛花期,得等三到四年。”
看完花田,两人往回走,王衍爵又好奇起来:“你信上说,湖广受灾,波及到了江西,怎么你们村,一点不像受灾的样子?
在下从南京上来,见河南和苏北的灾民,已经抵达了南京城下。官府在江东门外的城墙边,搭起了七八里长的?棚子,开始施粥。
安庆城外的难民营,更是有好几处,那里的难民,就靠一天一碗稀粥吊命。”
说到灾难,舜华心里也不好受:“怎么没受灾?袁家村今年的夏粮和秋粮,都没收上来,村民们全靠社仓借粮渡日。
另外,村民们还外出做工,像村子里的作坊、码头的装卸工、跑船的船工、记账员、还有跟着船队,到鄱阳湖周边收粮的工人。
基本能保证大部分的家庭,都有人在外面做工,挣一份工钱回家买粮。
没有人在外面做工的,都轮流到我家的茉莉花地里干活,我用粮食支付工钱的。
所以,袁家村的人,才没有逃荒,没有沦为难民。”
瑞昌县其他地方的情况,就没有这么乐观了。那些社仓里没有粮食,或者存粮少的村子,乡民们只能依靠,秋天抢种的一点萝卜白菜充饥。
就这点秋菜,还是舜华呈送给吴知县的《救灾条例》上强调的。
“袁家村是个例,很多地方已经开始卖儿卖女,路上也不太平……”
两人回到舜华家的客堂,正要坐下品尝,用山泉水沏的茉莉花茶。
就见门外呼啦啦地涌来一群人,带路的人气喘吁吁地说:“就是这家。”
有人喊:“周阿公,你家送货的人出事了。”
周阿公提出茶壶从厨房里出来,见舜华已经挤到门外去了。
王衍爵站在大门口,直叫王阿福和小七出去帮忙。
袁大牛也跟着挤了出去,他一家人,因为房子被淹垮,还住在袁家的西厢房,正在帮着周阿公收花,做些搬搬抬抬的重活。
因为路上不太平,周阿公安排陈大舅和周二田一起送货,两个壮劳力,一般的乡民还是不敢轻易上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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