舜华上前,把袁族长护在身后,向张知县福了一礼:“县尊的指示,民女知道了。
只是今年的茉莉花茶,都卖完了。明年开始,就按大人说的法子交税。”
张知县坐在大案后边的交椅上,沉思了一会儿才说:“今年的茉莉花既是没有了,那你们就交银钱吧。
听说你们供给朝廷的,是十两银子一斤,今年的一百斤,就折算成银钱好了。”
真是没有最贪,只有更贪啊。
舜华第一次目睹大明官僚的贪婪嘴脸,连气都懒得生了。
既然你不怕死,那就把坑给你挖大一点,就不信埋不掉你!
她叹口气,拉住还要上前争辩的袁族长。
袁族长身边的袁四爷,早已气得怒发冲冠,就要不顾一切的上前理论。
舜华赶忙拍拍他的手,安抚住这位老人。
袁四爷本来就是大嗓门,他一出声,张知县肯定判他个咆哮公堂,当众打板子也是有的,老人家哪里受得起。
舜华从随身的挎包,里掏出几张银票,双手递上去:“遵大人的命,民女这就交税,请大人给一份完税证明。”
张知县看见银票,脸色这才缓和下来,忙叫过师爷:“去,去户房,给她写一份完税证明过来。”
舜华接过那一份证明, 对张知县说声告辞,就转过身,一手搀着袁族长,一手搀着袁四爷,走出了县衙大堂。
张知县对师爷说:“拿上那些盒子,回后衙!”
回到后衙,张知县迫不及待的打开一个盒子,抓起一把茶叶,放到鼻子下闻了闻。
陶醉地说:“这是贡品茶啊?可惜少了点!唉,都不够本官送礼,今年是没口福了。”
师爷只得了一盒,也嫌少,就在旁边怂恿他:“我看那袁氏小姑娘,无父无母,大人就是再要多点,量她也不敢反抗。”
张知县摇着头说:“不可竭泽而渔,那个袁氏族长,两个儿子都在外为官,他又是凤凰书院的山长,同为读书人一脉,本官不好太过逼他。
你没听说吗?那小姑娘十六七岁吧,他兄弟已经考上秀才,少年秀才啊,前途无可限量,本官也不好把手伸得太长。”
“是是是,大人深谋远虑,深谋远虑!”
舜华要请方族长在县城吃顿便饭,方族长谢绝道:“这县城,老夫一刻也不想多待,咱们赶紧回去吧。”
袁四爷说:“老方,今天心情不好,改天,老朽请你到镇江楼喝酒。”
方族长连连点头:“好好好,等老夫有空,到你铺子里喝酒去。”
在回程的马车上,袁族长说:“老四,老夫觉得你说的话是对的。”
袁四爷不解的问:“哪句话?”
舜华在旁边脆生生地说:“四爷爷,大爷爷说,你上次在赤湖那里说的,应该扶持我禹大伯和奎二伯的事情。”
袁四爷也想起来了,气愤地说:“是呀,我那大侄子在京城,要是做的官要是比那知县还大,他敢这么欺负咱们吗?
我说,你赶紧的,去趟北京,帮我了大侄子,跑跑官去。
银钱要是不够,老朽借给你啊。”
袁族长也装了一肚子的气,他终于下定决心,要去北京,帮大儿子一把。
袁鸿泰这个隐形的大佬,对上小小的张知县,也没有办法,更是无条件地,支持袁族长上京。
农历十一月,海运已经停止,袁族长只得走运河北上。
过了山东,运河结冰,还要换马车。
一个老人,大冬天的长途跋涉,袁鸿泰夫妇不放心。
舜华说:“只好请棋姐姐夫妇,陪着大爷爷上京了,一来,路上能照顾大爷爷,二来,林姐夫也该去拜望岳父岳母。”
袁鸿泰曰善,忙派人去请棋姐儿夫妇。
舜华说:“侄女亲自去吧,我去求求王公公,最好能弄到一张官凭,能住驿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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