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过去,袁家村就跟后世的乡村一样沉寂下来。
识字的青壮,都出去做记账员了,连学了算学的女孩子们,有父兄在外的,也跟着出门挣钱了。
如大凤这样,没有父兄在外地的,也找一个近点的,如码头镇、九江、湖口这样的地方,投亲靠友,做起记账员来。
大凤走得最远,她投靠了袁秉安,到湖口码头,做了记账员。
堂兄妹两个,在袁鸿亮手下,袁秉安做了总账,大凤有他保护,总算能过两天安心日子。
没文化的青壮,也在卡板作坊和吊架作坊做工,这些人,又被师傅们带到各地,在当地生产,当地安装,留在村里作坊的不多。
连年轻的媳妇们,也到纺织厂做工去了。
留在家里的,不是在家里织麻布,就是去凤凰书院的工地上做工。
几天之内,村子里就安静下来。
只有在族学放学,工地收工、工厂下班后,村子里才恢复活力。
炊烟袅袅,鸡鸣犬吠,老黄牛踏着夕阳,走过村口的黄桷树,孩子们追逐嬉闹,一派盛世安然。
秉哲兄弟和秉生,早已回白鹿洞书院。凤凰书院的工地,又热闹起来。
这天,舜华也来工地上,看看能不能帮上忙。
工地上做工的,大都是外村的人,多数是与袁家村沾亲带故的,听到消息跑来挣钱。
这些人又带来亲戚朋友,人多力量大,工地上热火朝天的。
袁族长也不必天天来工地上看着,自有如袁五爷这样的族老在盯着,比自家建房屋还上心。
钱氏在这里总管后勤,她身边跟着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女,穿一身嫩绿色衣裙,月白色绣嫩黄色梅花的褙子,梳着简单的平髻,扎两条嫩黄色丝带,清新得如枊树才抽出的嫩芽。
这样的女子,秉生竟然嫌人家麻烦,要是不考虑近亲的话,秉生真是个不解风情的大男孩。
“钱婶子,侄女儿今天有空,有没有侄女儿能干的活儿,您安排吧。”
舜华上前打招呼,族学是全族人的事,她家没人上工地,去年她不在家,今年回来了,总要来看看,出点力。
钱氏一见到舜花,就欢喜得不得了:“哎哟,华姐儿,你可来了,快来帮婶子看看这账,过年的时候,让秉生帮我整理了一下。
那小子,就知道玩,这账还没整理完呢,就又上学去了。”
舜华接过账本一看,顿时哭笑不得:“婶子,这是你自己记的?你这些符号,别说秉生了,我也看不懂啊。”
钱氏对记细账没有兴趣,反正她记的是大概的账目,领了多少银子,花销了多少,剩下多少,最后把剩下的,还给她公公就行了。
她见到舜华,是有另一桩心事。
前几天,袁鸿泰回家,跟她例举了族里几户亲上加亲的人家,生下的孩子们都不太聪明,甚至还有傻姑这样生下来就带病的。
严正警告她,不要想着把娘家的侄女儿,娶回来做儿媳妇,害他袁鸿泰的后代。
钱氏听了夫君的话,想了想,确实是这种情况,那几家的孩子,多多少少都有点毛病,跟其他人家不一样。
她心里也害怕起来,埋怨夫君说:“你怎么不早说,现在人都领回来了,我怎么跟大哥大嫂交待?”
袁鸿泰沉下脸来:“你领回来之前,跟我商量了吗?现在倒怨起我来了。”
钱氏不敢出声了,确实是她,被两个嫂子一吹捧,脑子一热,就把人领回来了。
瑶儿在她身边,乖巧得很,嘴也甜,在袁族长身边,阿爷长阿爷短的,端茶倒水,比棋姐儿还周到。
听了袁鸿泰的话,钱氏虽然喜欢这个侄女儿,为了后代着想,也不敢冒这个险。
又不好马上把人送回去,就想着,在袁家村,给瑶儿说门好亲,才好向大哥大嫂交待。
见了舜华,突然想起她家的秉哲和秉辰,任何一个,都是瑶儿的良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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