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步步走来,在老钟的面前站定。
老钟约莫40+,八令纹深沉,眼袋耷拉着,肌肉走向齐齐向下,看得出平日泡在酒肉里,没闲着。
他身穿中山装,一只手带着金表。
听到连贵的声音,他嗤笑一声道:“胜者王败者寇,我落在你的手上,也不算亏,总好过顶着姜家的屎盆子。”
连贵眼神冷沉:“你到现在还不思悔改,就你和姜家那点子龌龊事儿,我稍稍一查,就一清二楚,你们在海城作威作福多年,一群蛀虫!”
老钟呵呵笑。
他好不以为耻,反而道:“你别嘚瑟,天底下的乌鸦一般黑,我只是想不明白,从始至终我都没露面,你们怎么查到我头上的?”
从一开始,他就跟姜和军说得极清楚。
他可以一路为姜家保驾护航,只要他在海城一天,姜家犯下再大的罪,他都可以保下他们。
但不到万不得已,不得启用他。
上次姜捧月找到他,死活要他给徐满枝开个独立户口,他其实不想插手的,但谁让这孩子是……他的小冤家。
他答应了。
他直直白白帮姜家的,目前就这一招。
怎么清算,也算不到他头上的。
连贵目光扫向严凛。
严凛眼神从徐满枝身上抽回,淡淡开口:“你长期玩弄权术,难道还不懂得个中缘由?捅娄子的自然是你的手下。”
老钟老谋深算。
他被姜和军伺候得好好的,事事不用他操心,只用享受成熟的果实,再不管旁的。
但架不住姜明达野心勃勃。
他一到关键时刻,每次跟市长较劲儿,都会献祭老钟,不然以他一再捅娄子的办事能力,还能留到现在?
老钟家的权势盘根错节。
封着烂到根子上的姜家,市长早就有心拔掉老钟这一枚盘踞在海城的老顽固了,只是缺少新鲜血液。
徐满枝一张举报信上缴。
里头有姜明达各路登记的数据,也包括利用钟家办事的种种,具体到哪一餐午饭在哪一家国营饭店……
谁都没料到,姜明达留此一手。
市长当时就拍案叫绝。
这不早就暗中部署了嘛。
“好,好得很,哈哈哈哈,我老钟纵横海城多年,没想到竟然被你个老蠢蛋给坑了,你脑子里全是泡啊——”老钟大笑。
他疯了似地冲向姜明达,不顾一切地拳打脚踢。
姜明达被打得嗷嗷叫。
他气厥了,一肚子苦水没地儿倾诉。
记账本明明藏得很深,很深。
他谁也没告诉呀。
骤然间,他想到了什么。
难道姜家的小金库……被,被徐满枝转移走了?
一想到这里,他准备向组织告密。
啪嗒。
老钟一耳光,狠狠扇晕了姜明达。
“抓住他们,快,快,全部送走,严加看管。”调查组的人道。
公安立马上前,很快羁押姜明达和老钟,一起离开了姜家。
姜捧月哭哭啼啼的。
“爸,钟叔叔……”
她一路追了出去,可惜公安拦住她的去路,让她不要再跟了。
这时候,杨素军走来。
他向严凛道:“严大哥,姜家还真的手段厉害着呢,他们挖了一条地道,一路从钟家直通姜家,出口就在——”
“好啦,把地道封了吧。”严凛道。
杨素军不理解。
他是把姜家的恶毒和胆大妄为说清楚,怎么不让他开口了。
严凛眼神冷冽。
他指挥邹小舟一行人,连夜抬石头和沙石,将一整个地道全部堵上,不许有一个侧出口。
邹小舟自然是照办。
很快,他带着队伍就出发了。
连贵向严凛和徐满枝道谢,然后一脸欣慰道:“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老了,也该退了,以后是年轻人的天下了。”
他转身就离开了。
屋里只剩几个人。
姜捧月反而奇怪道:“什么出口,你们说的是什么,我怎么听不懂,你们又是谁,为什么在我家?”
徐满枝喊了一声“刘姨”,让她带姜捧月去一楼休息。
不管姜捧月是真傻假傻,该她知道的,她应该听得一清二楚,以后何去何从,那都是她自己的事儿。
“我们去二楼看看吧,应该不止地道口一档子事儿。”徐满枝道。
严凛目光落在她身上。
他深深看了她一眼,便点头答应了。
连杨素军一起,三人上了二楼,来到了姜捧月的卧室。
徐满枝嗅了嗅。
她从二楼阁楼取了一把斧头,进屋后,把斧头递给严凛,柔柔弱弱道:“严凛,你劈开着柜子吧,我没力气……好弱。”
严凛深吸一口气。
他呼吸粗了粗,脸颊微红,顺利接过斧头,抡起朝着木柜狠狠一砸,里头稀稀疏疏掉落一包又一包的粉末。
黄的红的紫的……各不一样。
最为关键的是,每一个隔层中都有一道塑料管道,直接通向外墙。
“这,这是什么东西?”杨素军伸手要去摸。
“别碰,有毒的。”
徐满枝一提醒,杨素军蹦了起来,一脸狐疑地看了看她。
“这里还有——”
徐满枝敲了敲墙壁,里头回响阵阵。
哗啦。
随着严凛猛力一锤子下去,墙壁霍然砸出一个大洞,里面竟然是木头做的,有密密麻麻的空洞。
洞中粉尘瞬间尘嚣而上。
“麻耶,这是什么呀?”杨素军头皮发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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