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干粗活干多了,手上刺多,割着耳朵生疼。

她没有揭穿他心中的软弱,没揭穿他对儿子的心疼,因为她很清楚,那是老头子最后一点倔强了。

苦命人凑一堆,命都苦。

她不说,他也不说。

哪怕对着严凛一双倔强不服输的眼睛,还有丑娃喊出他们从不袒护的怨恨,所有的苦楚,只化作一声叹息。

怨只怨天。

老天爷不给乡下人留活路,谁都急着干革命,急着出成绩,又遇到接二连三的天灾,地里的庄稼不长粮食,全是空壳,又遇到旱灾……

挨饿的人太多了,日子太苦了。

很多年后,村里的女知青说,王姨,也不是说村里人无情,是在黑暗中的人看不见希望,只有对死亡的恐惧,想要一个发泄的突破口……

她长在村里,生在村里,不懂大道理,知青说的这些话,王翠儿一句都不理解,但还是默默记在了心里。

好在事情都过去了。

严凛长大成人,有出息,穿上军装当上了解放军。

尽管他出来后再没回过村子,除了给他们打钱,平时连一封信也没写过,但他们不怪他,把他的钱都存下来了。

“可是——”

徐满枝看着上头写着的两千八百二十五毛六分四厘,几乎不用猜,大概也知道是两个老人省下的口粮。

别看她空间存了一笔钱,还动不动见到姜家动辄几万几万,可要一个只靠种地的庄稼人存下这么多钱,真是一笔天价。

尤其还经历过最苦的饥荒年……

她眼眶微微湿润,手中存根重若千斤。

“这钱咱不要——”

这时候,门口传来一道冰冷的声音。

三人纷纷回首。

却见严凛一身冷漠,眼神透着蚀骨的寒凉,目光扫向存根时,更是直掉冰渣子,恨不得将这张纸干烧了。

“凛儿……”王翠儿急急上前,也顾不得别的,只拉住儿子的手,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哭得语无伦次。

“你,你不能,这,这是我们给——”

她还没说完,就被严凛淡淡的一道眼神扫过,给刺伤了。

儿子怪他们。

王翠儿意识到这一点,悲从中来,一下捂住脸失声痛哭。

“严凛,我是你老子,我的钱想给谁给谁,不用你做主。”严周振怒了。

他上去就想给严凛一巴掌,却被对方捏住了手腕。

严凛口吻淡淡的:“怎么,你以为我还是当年的小黑鬼?”

想打就打,想抽就抽?

他丢开严周振的手,上前拉住徐满枝道:“我带你来见过了,有什么话,刚才你应该跟他们说过了,团长说要见你一面,晚上一起吃饭,我先送你回去休息。”

说着,他抽出她掌心里的存根和毛票,一把塞回严周振的手中,转身就半拖着徐满枝出了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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