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那小小的心上人那时还下落不明,未知生死。
幸运的是煎熬没有持续太久。
许戈找到了她。
与想象中截然不同,她没有出落成骄矜高贵、潇洒浪漫的人间仙子,而是成了一个温吞懒怠,羞怯规矩的普通女孩。
她的头发总是长长的,遮着半张脸。
漂亮的黑眸里没有生机,阴沉冷淡。
走路永远垂头丧气,无论天晴还是阴雨,皆漠不关心。
但她善良,晕倒在路边的老人,围观者众,唯她出手相助。
更心软,被车轮碾碎的流浪动物,会被她小心翼翼地抱至花丛,挖坑埋葬。
又满怀真诚,比如不知怎么就刻入骨的九十度鞠躬。
她聪明,也温柔,哪怕流言蜚语不曾停歇,可但凡有同学问她问题,她永远是娓娓道来,不厌其烦。
渐渐的,喜欢她的人越来越多,关于她身世的流言亦随风而散。
她默默影响着他的情绪和言行,从安静开始,到梁霄,他似乎有了朋友,也生出一点人情味儿和真心,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他在努力把自己活成一个寻常人。
她十八岁那年,写了一封信给未来的自己,那封信最终落进了许骆手里。
大概是受朦胧诗派的影响,她写得过于隐晦,比起同学们洋洋洒洒的大作文,她对老师布置的惩罚敷衍得只有一句话:
“十年后的你,仍在大雪纷飞的人间吗?”
南方自她出生以来未落过一场雪。
所以,不是年少的她对未来的憧憬,而是一封单纯的问责的信。
许骆在那时候便已然意识到,她病了。
他在她身边悄无声息地徘徊三载,眼睁睁地瞧着她走上一条不归路。
在她二十岁那年冬,他终于忍不住,生出了靠近她的邪心。
理智因欲望倾覆于除夕的漫漫长夜,应是恶魔附了身,才让他对她做出了那样荒唐的坏事。
然而他亦是无悔,若能与她就此流浪,也是玄幻剧本里,要主角修行千载才能候来的缘。
可他到底是和这古宅旧主一样,遇见了正确的人,却走出了错误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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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骆将饭菜留在了房间,但许流星仍旧一口未动。
不是她想作践自己,而是食之乏味。
或许是下午睡得太久,夜里便辗转难眠。
破败古宅大而空,天花板高高的,光线薄弱而昏沉,山间晚风本就清凉,加之窗外起了风,带着枝叶缠斗的哭嚎不断灌进来。
让她总觉得空气中有亡灵在飘荡,凉飕飕的。
她因为害怕躲进了被窝,生生给自己闷出一身汗。
头晕晕的,恍惚间听见门外木地板嘎吱作响,门开的瞬间,对流风更加汹涌,惊得落地窗帘欢腾雀跃。
门合拢,那欢歌骤然停歇。
而来人的脚步停在她的床边。
不知怎么的,她突然鼻腔酸涩,撇过头让枕巾吸走了积聚于眼眶中的泪,才探出一对黑漆漆的眼眸。
他跪在她的床头,伸手扯开遮了她大半张脸的被子,拉平了彼此的视线,久久凝视着她,眼白中密布的血丝越来越灼人,而眼尾裹着浓云,始终是很疲惫的样子。
可她那种被这荒凉诡寂的宅院逼迫而出的恐怖情绪,到底是因他的出现和注视而荡然无存。
许流星眨了眨眼,问:“怎么找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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