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宁匆匆找来一件婴儿的衣服,弥霜提起夫人的手指,让夫人轻轻抚触衣服,感受衣服的质地。夫人的手指又抽动了一下。
弥霜说:“先生,你是否有对夫人说过什么要紧话?”
卢宁说:“我们都是心如止水的人,没有说过什么惊天动地的说话……”
卢心从屋外回来,寻得更多小时候的衣服,他说:“我回来了。”
弥霜看到夫人的眼睛好像在眼皮下转了一下。弥霜跟卢宁说:“先生,你到这边,在夫人耳边说。”
卢宁在夫人床边蹲下,靠近夫人耳边,轻柔地说:“盈若,我回来了……”
夫人眼皮有动静,弥霜让卢宁继续说。
卢宁说:“十年了,卢心也长大了,我也老了,要是你醒来,还会认识我吗?会不会只记住我年轻时的模样?”
夫人似有触动,气息吐纳没有往日松弛。
卢宁说:“跟你初见,我本是独善其身亡命徒,本想一走了之,但见你年纪轻轻,坚毅卓绝,要一死了之,我于心不忍……没想到我这唯一一次恻隐,成就我这一辈子的运气。遇见见你,是我毕生的幸运。盈若,你让我知道什么是家,什么是责任,我不再是风中飘絮,雨中浮萍。”
夫人手指微微弯曲,似要捉住什么。
卢宁牵着夫人的手说:“盈若,我回家了,从来没有走过,你也回来好吗?”
夫人的眼角泛着晶莹的光,一滴泪从她光洁的脸上滑下,卢宁轻轻靠近,吻去她脸上的泪。
下一刻,夫人缓缓睁开双眼,看着屋顶,眼神朦胧,像深夜的湖面,隐隐藏着波澜。
卢宁喜极而泣而不自知,他记得,作为杀手以后,他从未哭过。
卢宁起身,亲吻夫人的前额,说:“不用急,你可以慢慢来,我等你,我们还有一辈子时间……”
弥霜看着卢宁晓之以情,唤醒了夫人,深受感动。她忽然想明白,原来,爱可以是,着急万分却依然心甘情愿的等候,不在意时间长短,不在于远近,只在乎心爱之人是否周全。
晚上,弥霜交待卢宁,这几天多跟夫人说话,她也会定时过来施针,夫人苏醒指日可待。
当晚,弥霜继续让卢心帮忙,将药碗拿给青松。
弥霜想起,之前给青松送药,都会带上蜜枣,但这几天她心情郁闷,忘记让卢心带过去了。
弥霜带着蜜枣,到了青松他们的房间门口,敲了敲门,开门的是青浔。
青浔看见是弥霜来了,赶紧跟卢心说:“走!哥哥带你捉蝉!晚上树上的蝉都趴着休息,可容易捉了!”说着就将卢心拉了出去。
弥霜见房间剩下她与青松二人,紧张了起来。她说:“庄主……我们出去走走好吗?”
青松走到她身前说:“好。”然后牵着她的手出了门。
弥霜递给青松一颗蜜枣,说:“这几天的药是不是很苦?我忘记给你带蜜枣了。”
青松吃了一口蜜枣说:“今天不苦了。”
二人来到竹林前,竹间透着清冷月色,映在弥霜发髻后的贝壳发钗上,垂珠贝壳随步摇曳,透着蓝绿色的光,弥霜今天解开心结,气色怡人,步履轻盈,垂珠贝壳更加闪烁熠熠。
弥霜说:“夫人今天睁开眼,只是还没有意识,不过应该快苏醒了。”
青松心想,差不多可以向卢宁索要线索了,他说:“他们跟我说了,不枉你一直耗尽心神。”
弥霜说:“卢宁跟夫人说了很多话,夫人感动,才有反应,睁开双眼。卢宁看夫人不说话,也不着急,他只告诉夫人不用急,慢慢来,他会等……”
青松静静地听着弥霜说,其实他并不明白这些话的意义所在,但后来弥霜接着说:“听到卢宁这么说,我就想起你了……”
弥霜羞怯地低着头,幸好月色不足以让青松看清她已经脸红。
青松低下头,向弥霜靠近了一些,问:“然后呢?”
弥霜说:“我知道喜欢是等待,是守望。喜欢可以是远观,可以是万分焦急而又沉稳守候。我明白你为什么要等我……”
青松靠得更近,弥霜闭眼眼睛,低着头,紧张地抿着嘴唇,生怕青松又要捉弄她。
弥霜感到嘴唇有种沙沙的感觉,青松将刚才咬了一口的蜜枣点了一下弥霜的嘴唇,说:“尝尝……算是奖励你又明白了多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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