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玛雅跟着徐良渚回到金陵,本来以为是做奴婢或者侍女,没想到徐良渚不仅给她改了一个身份,还给她找了一对父母。

正是早年丧女的于知县夫妇,认她为义女,她便成为了于府小姐,改名为于雅,而青采也是那个时候被徐良渚派来服侍于雅。

徐良渚在金陵任监察御史,二者时常喝茶赏花,这一来二去,于雅便被这个男人的温柔体贴所打动,最终走在了一起,生下一个冰雪聪明的女儿,徐晚婉。

尔尔辞晚,朝朝辞暮。

有美一人,婉如清扬。

邂逅相遇,与子偕臧。

女儿的名字见证了他们的爱意。

青采想着想着最终还是忍不住哭了出来,夫人的命怎么如此苦,前半生无人爱,像小草一样坚强,后半生好不容易苦尽甘来,又有那么乖巧可爱的小姐,却又命运弄人,病而无治。

徐夫人面色苍白,听见青采的哭泣,惨白的嘴角无奈一扯,语气虚弱:“青采,莫哭,我这一生,已经圆满了。”

她虽然生在北戎,却因为小时候被欺辱打压,并不与北戎人一样健康强壮,反而自小体弱。

后来来到金陵,病根已经落下,再怎么滋补都没有转好的迹象,并且时而复发。六年前再往来帝都时便已经严重,咳出血丝已经很常见。

而最终加重,她已经多陪了晚婉和良渚六年,她很满足了。

现在她已经没有所求,唯一的遗憾便是无法看着晚婉长大成人,无法和良渚白头偕老。

这已经属于奢求了。

“咳咳咳。”

“夫人。”青采连忙将桌子上的药拿来,慢慢喂给夫人。

徐夫人摆摆手,抿嘴拒绝:“青采,不要白费力气了,我的身子我自己知道,也就这两日了。”

“夫人!您再说什么胡话!”青采跪下,眼眶血红:“小姐还没归府,您如何能舍得她!”

“请您喝点吧!”青采哽咽难言,泪如雨下。

徐夫人为了瞒住小姐,提前一个月将小姐送往金陵,这几日夫人的情况十分不好,徐大人才拗过徐夫人,向金陵修书一封,称夫人急症,让小姐速归。

到最后一刻,都要瞒着夫人这六年来经受的病痛折磨。

因为小姐若是得知真相,真的会崩溃。

但是徐大人和夫人为了小姐着想而做的决定,对于小姐本人来说,又是一件好事吗?

本来可以陪伴母亲最后时刻多一个月,却因为所谓的“为你好”而失去,只能在最后几日见母亲的容颜,这何尝不是对小姐的另一种残忍?

而夫人也忍受着在生命中最后一段时间没有最爱的孩子的陪伴。

痛苦便成为了双倍。

但是,所有人各有各的立场,在他们的角度,这是所有选择中的最优。

没有人经历这样的时刻,无人可以站在理性的角度上批判。

徐夫人脸色未变,有些疲惫:“青采,将我梳妆台暗盒里的那个匣子拿来。”

“是。”夫人的决定极少有人撼动,青采认命的将药放回桌子上,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向梳妆台,拿出来一个精致的墨色锦绣匣子。

徐夫人看着手中的匣子眼底泛出温暖,似乎在回忆着什么,声音轻松了许多:“里面是一个玉钗,我母亲的唯一遗物。”

其实不是,是她可以得到的唯一的东西,其余的都被希吉尔藏了起来,他不许任何人知道,也不许任何人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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