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衍行没有再说话,低着头过了好一会儿才说:“……想画,画。”
季归峤听着,下意识摸了摸自己身上的口袋,她今天没有带铅笔,对他道:“等着。”
季归峤从办公室拿了一支铅笔过来,递给顾衍行:“睡觉的时候我会来收。”
“……嗯。”顾衍行声音很低地应了一声,捏着手里的铅笔,却迟迟不肯动。
季归峤想着,他可能是不愿意自己看他作画。
“晚点的时候栀子会过来换药,你别再给人家留下心理阴影了,要好好上药。”
顾衍行听完她说的话,终于抬眸对上她的视线,眼里透着一股质问,像是在说为什么不是她给自己上药。
季归峤琢磨了一会儿,大抵是看出了他内心的想法,叹了口气道:“自从上次之后,栀子就很怕你,她总得克服心里的障碍。你也是,懂了吗?”
“……哦。”顾衍行咬了咬唇,眼帘低垂,有点不开心。见季归峤转身的一瞬间,他连忙伸手去扯她的手,却没扯到只扯到了一点儿衣摆。
季归峤感觉自己衣服下摆被人轻拽了一下,顿了一下,才侧身看他,顾衍行已经将手收了回来。
“怎么了?”
“……别怕我。对不起……”
他自责地喃喃自语,说了好几句对不起,季归峤眼见他的脑袋越来越低,到最后他将整张脸都埋进了掌心里,感觉是没脸见人了。
她迈出一步的腿又收了回来,走过去蹲下身,将他的手握住,看到他眼睛通红,睫毛湿润,眼泪却忍住没流下来。
他的脸色估计是因为流过血的缘故,又是一副营养不良的惨白色。
季归峤双手捧着他的脸,他的脸颊冰凉,她很轻地搓了搓,声音温柔:“我没有怕,顾衍行,以后能不伤害自己吗?”
他听着,通红的眸光看着她,深邃的眼眸又迷茫了一阵,视线却没有从季归峤脸上移开:“……不伤害你,嗯!”
季归峤听着,内心深处像是被什么东西扯了一下。他知道这不是自己能够控制住的,所以顾衍行并没有承诺以后不伤害自己的话,而是承诺以后不伤害季归峤。
季归峤愣了一下,才缓缓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好。我记着你这话。”
她松开顾衍行的脸颊,站起身继续道:“画画吧,不打扰你。”
顾衍行目送她离开病房,消失在门口才渐渐移开视线,他走到窗边,将枕头下的本子拿了出来,走到桌子前,他的视线落在自己画的第一张季归峤的画像上,然后又翻了一页,将那支铅笔拿着,又继续开始另外一幅图的勾勒。
季归峤坐在办公室里,沉思了片刻,才拿出一个本子,上面已经写了一大半治疗笔记,她翻开一页,拿着中性笔又继续在一行写。
【11月29号,天气晴。顾衍行今早情况过激,出现严重自残伤害。原因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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