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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 疤

衍说他的左眉毛上方几厘米处有一道浅疤,但现在基本上已经不见了。那条不长的疤痕看起来并不突兀,恰到好处地和他的五官一起沉淀起了往昔故事。

男人是最忌讳留疤的,更何况还是脸上,但衍却相反,我觉得那条并不明晰的短疤才是他性张力所在。

归根结底还是伤的不重,要是换到面部其他地方甚至毁了容,说不定我早就不喜欢他了。

衍低声坏笑着在我腰间掐了一把,抱怨着说现在的小姑娘就只喜欢皮囊好看的帅哥。

我埋在他肩头抿着嘴笑,然后抬头弯着眼角和他对视,将他脸上的每一处都认真观赏,最后得出了一个结论。

周衍,你有一张太过伟大的脸。

他不理解我的话,甚至辨不出我是在夸他还是损他,于是只好耸了耸肩装作不以为然的样子。

可我说的话是极为认真的,衍确实有一张伟大的脸。他的眉毛、眼睛、鼻梁、嘴唇、下颌,每一处精密地组合在一起后让现阶段的衍具备了一种很强的感染力——处变不惊、冷静克制、隐忍风趣。

他是那种一旦get到某个点之后就会发现他其实很帅的那种类型。

我又上手去摸他眉毛上方的疤痕,饶是能记清位置但也找了好一会才感觉手上有轻微凸起的触感。

疤是真的很难找,但对衍来说不算是件坏事,毕竟过往的经历在渐渐褪色,蒙上一层厚重的陈旧篇章就意味着他应该向前走,不管那条路是对是错。

当时去医院拆线的时候心里还犯着嘀咕,怕破相了以后找不到媳妇,他说。

我打趣他你还挺在意外在形象的啊。

他说可不是嘛,大你那么多,每次一起出门前都得好好捯饬捯饬,要不然咱俩站一块总觉得差了点辈分。

我开始思索衍的话,才明白他顾忌和看重的永远比我多得多。

*

九 醉了

有阵子集团里特忙,衍几乎每天都要跟着许宗寅去参加酒会,九点多回来的时候醉醺醺的根本走不动道。

这样的应酬晚会连续了三天,到第四天晚上的时候我真担心他会犯胃病,问了邱明酒店地址后就一个人去了。

到了包间门口我给他打电话,手机响了好长时间没人接,再听见衍说话时是隔着屏幕都能闻到的酒气。

我把他带回家了,至于许宗寅怎样我没管,反正有邱明照看也不需要我费心。

衍从口袋里掏出车钥匙塞到我手里后就坐在了副驾,他是真醉了,都不怕我一个虽然拿了驾照但没什么实战经验的人把他车给开坏。

走啊小陆,打左转向灯,挂D挡拔手刹。

我低头看了看,这车是自动挡应该好开,就系了安全带慢慢开出去了。

一路上我目视前方,能用余光感受到衍落在我身上的目光,只是偶尔会帮我照看一下路况做提醒。我喜欢这种感觉,我看向别处,而他望向我。

我趁着等红灯的间隙转头去看他,他带着些醉意的脸上挂着淡笑,直直地回望着我。

也许是他喜欢坐在副驾,也许是他躲过了这场半吊子的酒局,又也许来接他回去的人是我,总之,他一直在很开心的笑。

老周,车停稳后我笑着问他,你刚叫我什么?

他眨了眨眼,凑近的时候能闻到扑面而来的酒味。

小陆,车技不错。

他开始抚着后颈温柔地吻我,难怪他盯了我一路,原来压根就没存什么好心思。

下车时我才发现倒车入库停得不算很标准,不过没踩线。衍坐回主驾,他没关车门,让我离远了些。我看到他右手握在操纵杆上变前进和后退,又用左手转了几下方向盘,就轻而易举把车给停好。

他牵着我回家,到家后鞋也没换就坐在沙发上仰着头闭眼醒酒。

我站在旁边看他,总觉得这个男人给我下了蛊。我爱他穿西装时不打领带微敞领口的松弛感,看上去随意又正式。不一会他睁眼把我拉到旁边坐下,两腿搭在沙发尾蜷着身子躺在我腿上,右手握着我的手在轻轻摩擦。

以后要是再喝醉酒了你接我回家,好吗?

他脸上是平和的笑意,让我能感到有一种踏实感。

好,我低头吻他,他给我温柔的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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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 酸碱中和

衍有时会有一种很强的胜负欲,非要在一些我认为的小事上争个输赢。

那晚我在抖音上看见一个小段子,就问他的体质怎么样,他微一愣好像又想歪了,反问我难道不知道吗。

我指的不是那方面,我有些无奈地回他。

那是哪方面?

我问他能做几个俯卧撑、深蹲、仰卧起坐、和单杠。

他稍微想了一下说不知道,没刻意去数过。

我趴在他胸膛前想看热闹,推搡着让他给我示范一下但他不为所动,我又打开抖音把刚才的短视频拿在他面前给他看,说人家兵哥哥结婚秀体质,让新娘坐膀子上然后数俯卧撑未免太有面。

他淡淡撂出一句特别不近人情的话——你又不结婚。

我顿时无话,房间里沉默许久后他好像有些怯,问我是不是生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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