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停在了山脚,因着车上的货物太重,张随先上山去找人来帮忙,留下谢枝和温时良在原地看守。

谢枝跳下车,仰头看眼前这座山。

昨天走得晚,没觉得皇帝围猎的规模有多盛大,如今在白日一看,从山脚就能看到山上飘扬的旗帜,不用细听就能听到响彻云霄的锣鼓声以及从山头上传来的士兵的操练声。

隔着郁郁葱葱的树林,定睛一看,还能看到身穿甲胄的将士在林间走来走去。

在猎场值守的侍卫是从谢父他们所在的军营里抽调的,谢枝认得出,那将士身上的盔甲是来自边关将士独有的银白色盔甲。

“诸位公公,这些便是吩咐采买的蔬果。”

张随领着一群身着深蓝色宫装的太监走了过来,温时良和谢枝见状颔首同来人打了招呼,几人一齐分了车上的东西,抬着往山上走。

许是因为谢枝和温时良站在一起,那群太监见多了个女子也只以为是本就和张随他们一起过来的,便也没有多问。

而温时良不知为何,一路上也并未有什么言语。

不过那张随话倒是挺多,为人十分自来熟,挤在一群太监身边谈笑着同他们聊天。

谢枝在身后看得一脸新奇。

那张随既然是温时良的同伴,应当同温时良一样,也是个读书人。

谢枝在京都时也曾见过从京都有名的书社里出来的读书人,那群人满嘴的君子道德,却又对街上的乞儿、宫里的太监、台上的戏子十分不耻,几乎个个都以与他们交往而感到羞愤。

反倒是温时良和张随,却没有这种表现。

温时良虽然没有张随那般热络,但一路上也一脸沉静温和,并没有因同行的人是太监而感到愤然。

谢枝内心默默扼腕叹息。

“阿芽姑娘。”温时良一路上一直落谢枝半步,此时却忽然跟了上来。

“嗯?”谢枝扭头看他。

温时良欲言又止,或许是觉得自己的要求太过为难人,迟迟没有说明。

谢枝把手上抱着的菜筐重量全压在了右手上,左手则借着菜筐的遮掩虚抱着。因温时良迟迟没有开口,眼见着扎营的入口就要到了,谢枝说:“温公子有话不妨直说,你和张公子帮了我,只要是我能做到的,我都会尽全力帮你。”

温时良微微笑了下,似是下定了决心,他轻轻吸了口气,说:“温某确实有个不情之请……”

温时良顿了下,接着说:“姑娘可否将那枚玉坠拿给我?”见谢枝有些探究的神情,温时良又忙道:“放心,我并不是要私吞,我会亲自去找那名公公说明,然后替你把它拿给谢副尉的。”

“可……”

谢枝有些犹豫。

这枚玉坠是在边关时谢昭送给她的生辰礼,若是在此时到了谢昭手里,谢昭必然会通过温时良找到自己,届时说不准她又会被抓回去。

“阿芽姑娘……”温时良低声恳求。

他想借那枚玉坠见到谢昭,说不定谢枝就被谢昭藏在了猎场也并无可能。

他不能放过任何一个机会。

“阿芽姑娘,我知道这件事有些为难。”温时良道:“可这枚玉坠牵系着一个人,那人是我特别特别思念还找了许久的人,如今这枚玉坠是唯一的机会了……若你能将它让给我,今后无论你有任何困难,温某一定在所不辞。”

“……”谢枝被温时良眼里的迫切烫到,她狠狠一闭眼,从袖中掏出那枚玉坠扔给温时良。

温时良面露惊喜,“多谢姑娘……”

“我只有一个条件。”谢枝看他,“无论谢副尉怎么问,说了什么,你都不能说玉坠是我拿给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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