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边说一边拿过签筒用力晃了晃,只听签筒‘啪’一声,从手里滑落,签筒里蹦出了七八支签落在地上。
赵大人吓得一哆嗦,赶忙起身跑过去弯腰拾起,将签放回签筒内,重新想要递给符羽时,就见符羽一伸手,按在了签筒上。
赵大人抬头,发现符羽正冲着自己笑:“大人,我刚刚摇出来的是哪支签牌来着?”
赵大人一听就懂了,当即将手放在签筒里拨了拨,找出一支签牌递了过去,装模作样地道,“学子符羽,摇出来的是二号签。”
见过嚣张的,没见过这么嚣张的,明目张胆地问守签官要号牌,而且对方还真就给了。
考生们嘤嘤嗡嗡的不服,赵大人却面色安然,置若罔闻。
符羽将签牌往往耳后一夹,在考生一片惊诧的目光中,大摇大摆地朝二号洞口走去,一边走一边走高声说道:“这不是巧了嘛,江兄。”
江川没说话,神情肃然地转过身,冲着符羽微微颔了颔首,态度谦和礼貌不卑不亢。
符羽露出了赞赏的神色,故意大声道:“还是江兄不同凡响,不像有些人遇到一点事情就嘤嘤嗡嗡。对了,江兄,你猜猜,这场考试你和我谁会最先拿到令牌?”
“考场瞬息万变,很难猜测。”
江川保持着谨慎,他知道符羽要了个二号签牌过来找他,必定不简单。
符羽已经走到了近前,突然平缓了声线,“今天的事多亏了江兄帮忙。”
江川:“尊驾说的是哪件事?”
符羽:“考场泄题一事,如果不是江兄,那张字条到不了我手上。”
江川浅浅一笑:“尊驾怕是误会了,尊驾神通广大,对考场上的事定是早有把握,才先发制人,而在下只是早上在考场门口听官差提了一嘴,当时只道是他道听途说并未放在心上。倒是适才尊驾替我解围一事,在下感激不尽。”
“举手之劳不足挂齿。”说到这里,符羽神态严峻了起来,“江兄,既然这样,那我也不瞒你,字条是花了五十万两银子买的,有些人太不像话了!尚方书院首次选拔,从贤王爷到六部上下,花了那么多的人力物力财力,居然还有人敢顶风作案,公开在黑市叫卖试题答案,将朝廷的贪腐渗透到了考试之中,全然不把尚方书院的公平取士放在眼里。”
江川一时没想到符羽把这么重要的事情说与自己,便没有立即接话,低头看了看脚下的青石板,等他再抬头时,已经将该说的话斟酌好了:“尚方书院的公平取士让寒门学子有了出头之日,可以残酷,但必须公平,这点不能乱,乱了,读书的人的心也就乱了。尊驾今日此举功德无量,既是为了青州学子,更是为了大瑨的学子,有了这件事,从此尊驾在读书人的心中,便立了标杆有了威信。”
符羽眼眸一禀,平时只知他聪明孱弱少言寡语,如今才知他对朝政人心也颇有见解,既然如此,任何多余的话都不必说了:“江兄,开考之后,你我一同进退拿到令牌如何?”
江川不语。
符羽便又道:“那就这么说定了。”
正这时一阵脚步声传来,胡长坚走了过来。
胡长坚抽到的是三号签牌,走过来时,恰好听到这句话,撇撇嘴,自言自语却又生怕旁人听不到,愤愤地道:“某些关系户,抽签耍滑也就罢了,还公然大庭广众之下讨论抄袭,真是可耻可恶。”
符羽见这小子两腮上的巴掌印红肿着,觉得好笑,却不说话。
胡长坚误以为他是忌惮了,声音便又高了一些,阴阳怪气地道:“也不知那张字条是从哪来的?自以为上交了就万事大吉了?殊不知此番试题泄露,按我大瑨律令,所有相关人员要交由三法司会审,别最后查出来,字条就是他自己的,那可就离大谱了,到那时,就算他背后的人手段再高明,三法司会审时,也少不了要被大刑伺候,打他个皮开肉绽,皮破肉烂,体无完肤,搞不好,还要问个斩立决。”
符羽跟着皮里阳秋的笑笑,懒得与他废话。
胡长坚以为是抓住了把柄,越发得意忘形:“果然叫我说对了,字条你和江川各有一份对不对?没准坊间传言说每次考试都有答案的人,就是你们两个。”
符羽伸手掏了掏耳朵,转过头故意跟江川调侃道:“欸,江兄,你听见没有?考场周围怎么会有狗叫?”
江川不语。
符羽:“早年我在乡下的时候,就经常会遇到一种土狗,你越不理它它越嘚瑟,它想咬你,但它又不敢咬你,它又偏偏过来找你,冲着你上蹿下跳龇牙咧嘴。”
他一边讲一边比画,把胡长坚气得差点吐血,急赤白脸道:“我呸,你才狗呢,你们全家都是狗,你是真的狗。”
符羽继续冲着江川调侃:“你看你看,是不是很像?还有这声音,像不像狗叫?不不,错了,这是狗在放屁,哈哈哈哈。”
胡长坚气得七窍生烟。
江川虽然一直沉默不语,但到底是少年心性,难得嘴角牵扯出一丝笑意,不过这笑意转瞬即逝。
便在此时,开考的钟罄声响起,二十个洞门同时自行开启,江川身形一晃如闪电般冲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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