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爷只好派人取来纸笔,立好了字据。
丁牧云拿在手里看了看,好看的脸上露出满意的笑意,吹干了墨迹之后才揣进怀中,师爷看她这般不紧不慢的行事,急得额头上直冒汗,再三催促。那丁牧云反而更不着急了,反倒劝起了师爷,叫他耐心等等,再等一小刻时辰便可。
师爷哪里还能等得了?只道是上了丁牧云的当,当下便发起了威,冲身后喊了一声:“来人,看住她!违抗命令拒不离开者,一律抓捕。”
话音未落,影影绰绰间,一辆马车行驶了过来,奇怪的是路上竟无一人阻住。
从戌时起,三法司大人所经之地,就已经静街;此刻亥时,街面上一个人也没有,马车是从哪冒出来的?师爷心中诧异,喝问道:“哪来的马车?此欲何往?意欲何为?为何没人阻拦?到底要……“
他话还没问完,已经有眼尖的衙役看了出来——这马车是城中最大青楼,绮红楼的马车。
师爷猛地一怔,立刻分开众人跑到了路中,来的果然是绮红楼的马车,车辆和马脖子的铭牌都刻着的“绮”字,他平日里没少光顾这里,错不了!
可这个时候绮红楼的马车出现在这里就很古怪了。
他一个心念未完,马车已经到了跟前一拉缰绳,马车停了下来,只见驾车之人,头上的斗笠压得很低,从身形来看,是个年轻人。可绮红楼的车夫都是些上了年纪,驾车娴熟之人,怎么会换上个年轻人?仟仟尛哾
师爷愣住了神,不知车上乘坐的是什么人?
那车夫身材孱弱,不紧不慢地搬来下马石,放到了车门边,“哗”的车门推开了,一名年过半年的老者,探出身来,那车夫手伸过去却被他一下荡开,踏着下马石缓步下车。
师爷见来人颌下长须微动,略胖身材,身上穿的是普通衣衫,非上等绸缎面料,除了气质有些雍容之外,看不出此人身份,只有张口说话时的一嘴京城口音,叫他多看了一眼。
老者看了看前方对峙的人群,喝问:“前面是怎么回事?主办是何人?”
师爷经常跟各种人打交道,还没见过这种口气跟官门中人说话的狂妄之辈,眉毛一挑:“怎么回事还用告诉你吗?老匹夫好大的胆子!在绮红楼里吃了几斤酒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了?识相的赶紧滚蛋,若胆敢再往前半步的话,便抓了你投进大狱。”
“抓我?”老者一阵冷笑,这个无知之徒,惹出这等风波,还在此叫嚣,看向了他:“你去问问吴法天,他的官帽是不是不想要了?”
那师爷何曾听过这样的话,只当这老小子是老酒喝多了还在做梦,连一句话都不想多说,转过脸冲着衙役吩咐:“把他给我绑起来!”
“是!”衙役如狼似虎般冲了上去。
—
城外。
云梦古城这个地方,已经连续干旱了近两个月。
今日也不知怎么回事,亥时一过,天上突然卷起了乌云,刚才还是满天的星光,转瞬间便暗了下去。
黑暗中,一辆马车用最快的速度疾驰而来。
那马车铭牌上篆着“官”字,马头上亦有“官”字,车夫皮肤黝黑油亮,驾驭马车技术一流,车上很显然坐着的是一名官员,此人头戴乌纱,身着官服,腰间束带,年纪不大,却有着超越年龄的冷峻。
而他便是大理寺少卿左瑭。
此刻左瑭坐在马车里,已经是第二次探出头来,忍不住说道:“釜底抽薪、偷天换日,真好比一出大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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