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我……”陈十紫趴在井盖边满脸懊悔，她转头，王黎雾还在白腊树下深邃看她，日光下发光的脸上那道残留泪痕像是一条蜿蜒崎岖的山路，承载了对面女人心底不为人窥探的隐秘故事。
陈十紫哑口无言，困惑不已。
“对不起。我……”看着指头大的井盖眼深处，她心里发酸，眼眶一下湿润，难受抱歉：“我弄掉了你的弹珠。”
“没事。”王黎雾低眸开口，朝陈十紫沉默走来。
“我赔你吧，好吗？”陈十紫抱歉提议，小心看着，湿漉漉的黑眸含着浓浓歉意，头一次对王黎雾流露温软神情。
“都说了是要送给你的。”王黎雾停在陈十紫一步之外，脸上早已平静，如沐过秋风，身上残留下了萧瑟感。
“站旁边吧。”她单膝跪在布满灰尘的井盖边，没有回眸轻轻说。
宽容着。
……
2个小时后，惨淡的太阳微微偏移，井盖边陈十紫抱着一件黑色的羊毛大衣，影子挤在脚下。
她担心往那黑漆漆的洞口看，里面传来阵阵挥散不去的浑浊恶臭，淌水的哗啦哗啦声有节奏的从井深处遥远传来。
“找的到吗？”陈十紫朝黑洞喊去，“找不到要不算了，我陪你去挑你喜欢的，好吗？”
井底的王黎雾直身，带起一阵哗啦哗啦的水流声。
她朝头顶唯一的那片亮光望去，没有说话，半晌，又继续弯腰伸进污水里寻找她的玻璃弹珠。
那是她和她的嘻嘻唯一的玩具，最爱的玩具……
挺拔矜贵的身躯折在那狭小的污水洞里，心无旁骛，专心致志……
陈十紫抱着大衣跪趴在洞口，定定注视黑暗地底的那片背，求解的眼神逐渐失焦。
……
下午4：38，王黎雾终于从井底沿着铁爬梯向外爬，她手心紧紧攥着，面色波澜不惊。
她在井底听到一些吵闹声。
是陈十紫和城管在争执，一圈人在旁边指点围观。
“东西丢了你该找消防，有你们这么胡来的吗？下水道那是谁能说下就下的吗？出了事谁负责！”微胖的城管义正言辞，一脸傲然愤慨。
陈十紫在人群中心紧紧抱着大衣，咬牙低头认错：“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戒指掉了，太着急了，就叫朋友下去找找看，是我无知，是我不懂法，抱歉……”
夕阳西下，惨白的天空已经换上了薄薄青黑，白腊树在暮色中美的如一副风景画。
王黎雾终于爬出来了，看到头顶一圈各色裤腿冬鞋，她心如明镜，手迅速勾上地面，掌心用力一撑。夜幕的喧嚣中，她浑身嘀着淅淅沥沥的污水，从井口凌厉跳了出来，湿哒哒的身姿幽暗、优美又敏捷，像一头矫健的猎豹。
“哎呀，好臭呀……”人群中不知是谁抱怨，许多人掩住口鼻。
陈十紫赶紧担心看去，眉头蹙紧，“找到了吗？”
王黎雾攥了下掌心，微微点了点头。看到城管还准备教育人，在原地捋了几下西装裤上沉积的污水，迈步朝陈十紫挺胸走去，夜色越来越沉，她散发着污气，挺拔高挑的身影却莫名让围观的人觉得高贵优雅，皎洁无比，代替了今夜潜伏的月亮。
王黎雾停在陈十紫一米外，挡住跋扈倨傲的城管，随意拆开绑住的头发，用她本来的、对所有都透着轻蔑的语气出声，“本意是不想为城市管理添麻烦，看来好心全被当成驴肝肺，打电话叫你们区长来。”
“你！谁啊你……”城管看到这一身气度，瞬间有些发怯。
本人不慌不忙整理濡湿扭曲的黑色衬衫，抚平衣领，矜傲启唇：“王黎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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