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有田点头,扯了扯,没扯出笑容来。
秦芳娘疑惑:“涨了还不好吗?咱们今年的秋税预交了,等地里的粮食收上来,留下家里吃的,趁着价钱好都卖给来收粮的粮商,今年咱们家应该就能多几个积余了。”
农家攒钱不易,因为没有别的来钱路子,只能靠地里的粮食和农闲打点儿短工,年头忙到年尾,交了税赋地租,去了一家嚼用,再有个头疼脑热又或是人情往来,能剩下一二两银子就算是顶好的日子了。
这也是秦芳娘会格外艳羡桑萝今天赚了六十多文钱的原因。
陈有田点头:“是好事。”
而后就不再多说了。
陈婆子看了儿子一眼,知道他那心结是打不开了,儿媳没瞧出来,她也什么都没说,转开了话题:“你今天回来得早,歇一歇喝口水,就去地里给你爹搭把手去。”
好过在家里胡思乱想。
陈有田点点头,自己去拿碗在堂屋的冷水壶里倒了半碗水喝了,转头去院里扛了锄头就往地里去。
秦芳娘有些莫名:“娘,他这是怎么了?”
陈婆子看看她。
怎么了,想起大郎了呗。
这粮价怎么涨的,还不是因为连年征战,朝廷粮食不够了,提前征税,大家手上粮食都紧,又碰上北边闹灾,可不就涨了。
因为长孙的死,沾着征战这事就是捅了儿子的心窝子。
和沈家不同,沈家是沈三花了银钱做的手脚把年龄不够的沈烈推了出去,他们家大郎却是心疼他爹,主动找里正改的名字,名单都报上去了,临要走了,家里人才知道,换都没能换回来。
初听说大郎和沈烈同在一营,那一营将士都没了的时候,陈有田是恨不得自己去死。
这过了半年多,人才渐渐缓了过来,只是心里到底好没好,这家里谁都清楚。
好不了。
可这话能跟儿媳说吗?
两口子对儿子的爱是一样的,儿媳没往那边联想,她何苦提醒,揭她伤口才结的痂。
所以陈婆子只是摆手,道:“估计是想到北边受灾严重吧,咱当年也是逃荒来的。”
秦芳娘想着当年家乡遭灾,一家人逃难来的那一路,叹息一声:“哎,这老天爷不给活路,人是一点辙儿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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