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时的很多记忆都模糊了,但当时的场景,却仿佛一个烙印,深深地刻在了邢枝的心里。
朱萍当时只是瞥了她一眼,满不在乎地说:“你刚出生时没几天,刮大风,门口一棵大树的树枝被刮断了,掉门槛上,你爸嫌碍事,狠踩了一脚后踢了老远,就给你取了这个名字。”
听到这个解释后,小小的邢枝沉默了好几天,那是她第一次深切地感受到父母对她的嫌恶。
原来,她名字里的这个“枝”不是给予人力量和希望的“春天新发的带着嫩叶的枝丫”,而是令人厌恶的掉在地上碍事的“毫无用途的枯树枝”。
而如今,朱萍和邢建民竟然还要将她这个碍事的枯树枝高价卖掉,像卖掉一个牲畜一样。
想到这里,邢枝不禁哑然失笑。
像她这样自出生就被认为是累赘的枯枝,怎么可能会有人真心喜欢呢?她的归宿似乎是注定了的,被踩踏,被抛弃,被焚烧,直至成为灰烬。
大风一吹,世间再无邢枝,不在任何人的世界里留下痕迹。
她将脸埋进手肘处蹭了下,删掉了短信。
过了会儿,邢枝起身回了工位。
“邢枝姐,我好想出去玩啊,过两天就是周末了,你有没有什么计划啊?”叶荞工作忙完了,这会没什么事情做,拉着邢枝就开始闲聊。
邢枝没什么心思,随口回道:“没有计划,大概率是宅在家里看电视。”
“那多没意思啊,要不我们一起出去玩?”叶荞在网页上翻着附近的景点:“就在江城或临市找个地方玩两天,怎么样?”
“你和林栋去玩吧,我就不去凑那个热闹了。”邢枝委婉拒绝:“到时候多拍点美美的照片,拿回来给我看看就行了。”
说到这里,叶荞忽然沉默了,几秒钟后,她懊恼地在自己脑门上拍了一下。
“我的相机被朋友借走了,一直还没还回来呢。”她哭丧着脸:“哎,我怎么把这个事给忘了?没有相机怎么拍照啊,没劲!”
见她一脸沮丧的样子,邢枝连忙安慰她:“没关系,用手机也可以拍啊,现在的手机像素都很高,拍出来的画质也很好的。”
可叶荞却不以为然。
“不行,我对拍照这件事有洁癖。”她摇了摇头,皱着眉头:“平时拍拍倒无所谓,出去旅游拍照一定得用专业相机,要不然我宁愿不拍!”
邢枝对“洁癖”这两个字又有了新的理解。
她想了一下,问:“你相机什么时候被借走的啊?我记得,上次咱们去半山别墅时你还用了呢。”
“就是从团建回来后才借走的。”叶荞回忆说:“当时我朋友说参加了一个什么重要的项目,需要专业相机,我二话不说就借给他了,连咱们在山顶拍的照片都没来得及拷贝下来呢。”
还真是一个重情重义的小姑娘。
邢枝:“那你准备怎么办?这周末还出去玩吗?”
叶荞嘟着嘴,垂头丧气的:“我也不知道,再说吧,到时候跟林栋商量一下。”
她说这话时,无意中一转头,和邢枝对上了眼,愣怔了瞬。
“邢枝姐你怎么了?眼睛怎么红红的,哭了?”
邢枝立刻移开视线,低下头不去看她:“没有啊,刚才出去接电话,有个小飞虫不小心飞进了眼睛里,又疼又酸的,眼泪哗哗地往下掉。”
她连说带比划着,欲盖弥彰得太明显了。
叶荞看了她一会,没有拆穿,点头附和道:“嗯,小飞虫真的是太讨厌了。”
……
美好的周末如期而至。
邢枝睡了一个惬意的懒觉后,出发去附近的大型超市采买,家里的冰箱几乎空了,零食也快吃完了,得赶快补上。
她推着购物车,正在超市里慢悠悠溜达时,包里的手机忽然震动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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