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清瑜一行浩浩荡荡,一路走走停停,沿途官员大礼迎送,不敢怠慢。
虽说有些地方官已从别的渠道获知了当日宫中之变,也有些敏感的官员从柳明诚的贬官外放中嗅出了一些端倪,但大长公主毕竟是大长公主,再怎么样面子上的尊重还是要给的。
祁清瑜自然是懒得去跟这些地方官虚与委蛇,只偶有一两位经略老臣有幸与她面谈几句,其余人等便都交给柳明诚去应酬了。
好在柳明诚倒是极擅长这样的人情往来,他本就风流洒脱,又极具才气,诗酒应酬不在话下,这一路行来反而收获了不少人的好感。
柳翀则以一种悠哉游哉的心态沿途欣赏着景色,丝毫没有被流放的觉悟。
健全的身体给了他不一样的体验,他心痒难耐,很想去外面跑跑跳跳,无奈祁清瑜对他的安全很是紧张,严禁他离开自己的视线,他也只好老老实实待在老祖母的身边做乖巧状。
延佑七年冬月三十,许恺罢相回乡,翰林学士杜延年迁中书令,京兆府尹梁颢迁平章政事。
次日,厌翟车驾到达望州城外,由于之前已向望州通报了行程,故此望州一众官员早就在城外恭候了。
望州作为公主食邑,按例是不置刺史的,只设从四品别驾一员行刺史之职,另有长史、司马、各曹参军等佐官。柳明诚出任望州别驾,此番众人倒是连大长公主带上官一并迎了。
祁清瑜不愿见外人,只在厌翟车内受了众人一礼便借口旅途劳顿、身子不适,带着赵氏等女眷、孩童入城了,只剩下柳明诚一人与众同僚一一通名、虚应礼节。
次日,柳明诚到州衙视事,赵氏夫人则带着两位姨娘指挥着下人重新规制大长公主府内一应杂事。
望州公主府自建成以来,祁清瑜就没来住过,府中下人不多,规矩上也不甚明白,赵夫人为此很是操了一段时间的心。好在从京城带了些人手过来,勉强也算可以应付。
柳翀则和柳家的儿女们一起在府中玩耍,韩炎在旁边侍奉着。经过多日的调养,韩炎的身体已经大好了,内伤、外伤俱已痊愈,所以便主动要求回到柳翀身边伺候。
一路行来,孩子们彼此之间已经很熟了,柳忱是柳明诚的嫡长子,和柳翀同龄,但月份小几个月,祁清瑜让府中上下称柳翀为大公子,而柳忱这个原本的大公子则变成了二公子。接下来的三公子柳恽是冯姨娘所出,比柳翀、柳忱小一岁,再之下是嫡出的大小姐婉月,比柳恽小两岁,而孙姨娘所出的二小姐婉容还在蹒跚学步。
柳翀其实并不是很想跟这帮小孩儿们一起玩,毕竟他内心里已经不是个小孩子了,跟一群小屁孩一起过家家,实在无趣的很。但弟妹们对这位从天而降的大哥哥却很是感兴趣,尤其是在柳翀五子棋下赢了柳忱、又给婉月讲了几个童话故事后,柳恽、婉月就自觉的成为了“新大哥”的跟屁虫,柳忱嘴上不说,心里对这位大哥也是很服气的。
“大哥,我们再下一盘吧!”
“大哥,我跑的可快了,你追不上我的!”
“大哥,我们放风筝吧!”
“大哥,你再给我讲个故事吧!”
“大哥......”
日子就这样在一声声“大哥”中过去了,转眼已是承平七年春。
“大哥,你以后真的不来家塾读书了?”下学了,柳忱和柳翀肩并肩走出家塾门口,二人身量已初长成,均是眉清目秀、儒雅端庄,好一对儿翩翩少年郎。
“不来了。四书五经不就那么几本吗,读完就算可以了,我又不用考科举,何必学作那经义文章。”今日是柳翀十五岁生日,按照之前和柳明诚的约定,过了今日他便不再来家塾读书了。
小爷我毕业啦!
“真羡慕你呀,我们还得继续苦读。”柳恽哭丧着脸,他今天又没背出文章,被先生打了手心,“大哥,要不你跟父亲说说,也别让我读了好不好?我真不是那块料!”
“三哥你就别想了,大哥在父亲和祖母那里永远是特例。”婉月左手牵着四公子柳恪、右手牵着三小姐婉莹的手笑嘻嘻地跟了上来,后面则是二小姐婉容牵着五公子柳忻和六公子柳恂。柳恪、柳忻、柳恂和婉莹都是今年才入学的。
“你不读书,将来要干什么呀?”柳翀冲着柳恽的后脑勺拍了一巴掌,“父亲看重你们的学业是希望你们将来有个好前程,我不一样,我是注定要做纨绔子弟的,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柳翀的身世在柳家不是秘密,所以大家都明白他所指何意。
“姐姐,纨绔子弟是做什么的?”小婉莹扯了扯婉月的手弱弱地问了一句。
这话惹得大家哈哈大笑:“哈哈哈,纨绔子弟就是要吃喝玩乐、逍遥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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