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州作为平原大长公主的食邑,每年的税赋收入是不需要上缴朝廷的,而是缴纳给大长公主府。望州下辖四县,祁清瑜的食邑初封时只有平原县,文宗皇帝登基后平原公主升为平原长公主,增加了昌河县作为食邑;仁宗延佑帝登基后,平原长公主又成了平原大长公主,又增加了屏南县作为食邑;祁栊为了补偿柳翀,把合川县也划为了大长公主食邑县,至此整个望州四县就都是祁清瑜的食邑了。但是祁清瑜和柳明诚都清楚合川县其实是因柳翀而得来的,所以一致同意将合川县的岁入直接交给柳翀支配,这笔钱每年有一万多贯,平日就由韩炎替他保管着,这也是柳翀做纨绔子弟的资本。
不用自己出钱当然好,柳翀笑呵呵地答应了一声,此时正好听见脚步声响,知道是柳忱、柳恽来了,所以就放下镇纸退在一旁。
柳忱、柳恽给父亲见礼后兄弟之间又见了礼。
“大哥在跟父亲聊什么呢?好像还挺热闹。”柳忱笑问。
“我说父亲的镇纸不好,等下个月我送他个新的。”柳翀嘻嘻笑着,知道柳明诚要考校他二人的功课,便告退而出。
去找管事支钱倒没费什么事,虽然管事听了他说的数额之后略愣了一下,但还是很痛快地给了。整个大长公主府人人都知道,大公子在府中的地位是仅次于大长公主殿下的,说话甚至比柳明诚还管用,所以没人敢说半个不字。
第二日,柳翀就带着韩炎去了大长公主府后在建的后花园。
公主府的大小是有规制的,不能逾制,但是平原大长公主府原来初建时祁清瑜还是公主,也没想过来住,所以实际建造的要低于规制,除了正中一路及东西两路跨院外,连个花园都没有。现在柳家人口越来越多,住着着实有些拥挤了,扩建又委实不便,所以祁清瑜便向承平帝请旨扩建一处后花园。依大渊惯例,亲王、郡王、公主于正式的府邸之外奉旨建造的花园,面积不算在府邸之内,不属逾制。
于承平帝而言,只要姑母和表弟老老实实在望州待着,其他都无所谓,所以便痛痛快快地准奏了,只是在户部这里却碰了钉子。户部坚称国库空虚,死活不肯出这笔建园子的钱。
柳明诚心知是杜延年从中作梗,却也无可奈何,一怒之下便索性不要户部的钱了,自家出钱修园子。可修这一处园子靡费不少,便是有祁清瑜的岁入也还是捉襟见肘,因此这一处园子修修停停,一直花了四五年的时间才总算修出个雏形。
这座后花园,面积比大长公主府还要大一些,以院墙和一条窄巷将之与大长公主府隔开,如此既方便又不算逾制,也能堵住朝中御史的嘴。公主府的侧后门正对着花园的正门,不过几步路就到了,柳翀进去之后便着人喊来了此间的管事。
负责此处建造事宜的管事姓周名安道,是柳明诚最后纳的那位妾室周姨娘的兄长。周管事是外宅管事,进府的时间也相对较短,并不认识柳翀,但他认识韩炎,也知道韩炎是大公子的贴身管事。此刻见韩炎及几个小厮、长随簇拥着一位面目清秀、眼眸深邃、颀长优雅、美服华冠的少年公子,便也猜到了柳翀的身份,忙堆笑上前:“小人见过大公子。”
“你就是周管事?”
“正是小人。”
“听父亲说,花园西南角有块空地还没用,带我去看看。”
“您这边请。”周管事随即引导柳翀、韩炎去了西南角,果见一片约十丈见方的空地,土地已经平整过了,但没有施工。
“这个地方原本准备移栽几棵大树,但老爷来看过后说是大树靠近院墙,容易给刺客留下可乘之机,不妥帖,所以移植之事便做罢了,这地方就空下来了。”周管事介绍道。
“嗯,还是父亲大人虑事周全。”柳翀点点头,转了一圈,发现角落处果然有一扇角门通向外面窄巷,内外皆可落锁,很是方便。
“这地方不错,用院墙给我围起来吧,东北角留个小门通向花园,再沿北侧建一溜长廊,长廊要比一般的走廊更宽一些,宽约......一丈吧。老韩,让你准备的人和东西怎么样了?”
“回大公子,已经订好了,木料后天就能到,羊皮、油漆还得等几天,海沙也打发人去挖了。木匠也找了几个了,已经付了定钱,随时能来上工。”韩炎躬身答道。
“好,那就先砌墙吧。周管事,这事你得抓紧,最好两天之内就把墙砌好。老韩,木料直接运到这里放置,木料一到,就让木匠来开工。”周管事、韩炎一一应承。
这两日无事,柳翀就以画绘本为主了,偶尔也翻翻《渊律》,或者到柳明诚的书房找些史书来读,他发现自己所处的这个世界跟原本所处的那个世界在唐末五代以前的历史上是重合的,但是自五代后期开始就走上了不同的岔路口,虽然也经过了几个朝代的分分合合,但是那些朝代的名字、故事却完全不同,而且乱世远多于统一的盛世。就好比当前,天下算是已经乱了两百多年了,而在此之前的大一统王朝是纪朝,也只是统治了一百二三十年而已。这也就是为什么这个世界也有四书五经、李白杜甫,但却没有宋元明清、理学心学,而且自唐以后这个世界的科技就仿佛被锁住了一般,几乎处于停滞不前的地步,虽然个别方面有所进步,但整体进步不大,一直就在农耕社会的圈子里打转转。而且不仅是东方如此,西方想来同样无所进益,否则不至于整个世界都停滞不前。
晚上柳明诚回府听赵夫人说大公子连续在书房看了两日书,心里倒是颇为欣慰,然而接下来赵夫人又说大公子从账上支走了两千贯钱,柳明诚就有点不淡定了。
他原本以为柳翀说“建个玩的地方”就是架几个秋千、跷跷板之类的,可这两千贯显然就不是这个概念了。
还真是要做纨绔子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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