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后,柳翀拎着装在瓷罐里的固体酒精又来找柳明诚了,有什么好东西先拿来给义父看看,这已经成了他的习惯。

“这次又是什么呀?”柳明诚还颇有些期待,因为柳翀的好玩意儿从不让他失望。

柳翀将瓷罐的盖子取下翻置于桌上,从瓷罐中取出一小块固体酒精放在盖子里,取过蜡烛凑近点燃,桌上顿时升起一股火苗。

柳明诚果然大感兴趣,站起来围着左看右看:“此冰可燃?”

“此非冰,乃酒也!”柳翀得意洋洋,这次可算戳到柳老二知识盲区了。

“酒?”

“对,它的主要成分就是酒,就是用烧那个烧酒剩下的材料加上醋做成的。”

柳明诚点点头:“倒的确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你打算拿它来做什么?”

“还没想好,以后再说吧。诶,对了,您上次说京城分号的事,我准备下个月着手去做,您答应我的人可得给我啊!”

“早给你备好了。”柳明诚说着从一本书中取出一封信和几页纸,“这是名单、地址和这些人的身份履历,这封信是交给崔林的,让你的人去找他就行了。另外那几个地址是咱家铺子的地址,前几年都是赁出去的,我已经让人收回来了,你的人过去就能用。”

崔林正是当年在大长公主府门前从韩炎手中接过柳翀的那位老内侍,也是祁清瑜从宫中带出来的陪嫁之人,年纪比祁清瑜还要大一点,在大长公主府中地位很高,连柳明诚兄弟俩都要尊称他一声“崔大兄”,小辈儿们则称他为“伯父”。八年前祁清瑜来望州时,一来京城大长公主府中需要有信得过的人照应,二来也是体恤他年纪大,不忍他舟车劳顿,便安排他留在京城了。

柳翀接过来一看,上面大约有五六个人的名字和三四家商铺的位置,他懒得细看就直接揣进了袖里。

“另外,庄子里我也需要调几个人进京。”

“只要不是秦海岳,其他人随便。”柳明诚头也没抬,他还在看酒精燃烧。

“得嘞,那您先玩儿着,一次少添点啊,注意安全。”

“知道了,啰嗦!”

转过天来,柳翀带着韩炎等去了屏南县——当然,后面还有两个小尾巴柳恽和邹浩。这两位小爷已经把跟大哥、师父出门办事当成旅游了,乐此不疲。

柳翀这次来屏南县是为了瓘玉作坊选址的,既要临近白沙滩,也要临近通衢要道,这样既便于原材料的采集也便于成品的运输。

柳翀自己其实是习惯于叫“玻璃”的,但是此间都管玻璃叫“瓘玉”,他强行改名字也没什么意义,而且他私心觉得“瓘玉”这个名字感觉比“玻璃”更上档次,将来说不定也更能卖个好价钱,真改叫“玻璃”反而没人识货,所以“瓘玉”便“瓘玉”吧!

一行人在屏南县白沙滩附近转了一大圈,最后选中了一个叫丛家山的小村子,这个村子正在白沙滩对面,整个村子大致呈一个双肚葫芦形,三面环山,剩下一个葫芦口通往大路,只要把葫芦口一堵,外人就很难进来,极有利于保密。而且这个村子里人口极少,只有十来户人家,老老少少一共才四五十人。因为这个村子的地大部分都是盐碱地,收成不好,所以村里总是留不住人,村民日子过得也很清苦。

柳翀让韩炎去跟村长商量,以双倍价格买下整个村子的土地,但他们人可以不走,留下来在瓘玉作坊里做工,并且还约定如果有一天瓘玉作坊停工或搬离,那么这些土地就还还给他们。

面对如此优厚的条件,村长没有不答应的道理,所以很快就签好了契约,到衙门办好了手续。接下来韩炎去招人建造作坊,给村民重盖房屋、建造工棚。这是因为原来整个村子布局非常混乱,作为一名潜在的强迫症患者,柳翀对此是无法容忍的,而且这也会影响瓘玉作坊的建设。因此柳翀决定把所有人全部迁到靠近大路一侧的小葫芦肚那里,大葫芦肚一端则重新平整土地建造作坊和仓库等。

一行人在县城过了一夜,第二天招来的工匠就陆陆续续到位了,韩炎又担当起了监工的职责,柳恽和邹浩也自愿留下来帮忙,这些事情对他们来说很新鲜,他们做起来也很有热情。

柳翀不能总呆在这里,把事情安排给韩炎后,他就带着小厮回望州城了,在望州城门口却正好碰见了准备进城去给戚严送酒的秦管事。

主仆二人就干脆同行,一边走一边说着这两日发生的事。

“大公子,小人今天本就准备去府上见您呢,没想到在这儿碰上了。”

“有事?”

“小人家里那个臭小子,有点小聪明,昨天他也不知道怎么灵光一闪,就说用这蒸馏酒的法子蒸醋试试,我就让他试了试,还真别说,成了!”秦管事不无得意地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双手捧给柳翀。

柳翀接过打开瓶塞闻了一下,果然醋味浓郁,又用舌尖蘸了一下,酸的他眼都睁不开了,够浓!

这活儿干得好!虽说这纯醋精暂时也没什么用,但是贵在脑子灵活能举一反三!

“回去之后赏他两吊钱,让他收拾一下行李,准备跟连述进京。另外你再找三四个熟练伙计也跟着一起去。”

“是,谢大公子赏识。”秦管事心中暗喜,知道今儿这事做对了,还真入了大公子的眼,自家那小子要交好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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