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还有,郦仲孚身边有个叫申东观的管事,是个眇目之人,左眼视物不明,总是眯缝着,很好认。我被东莱县通缉以后,是他代替我负责联络之事,您只要派人去郢州打听一下便知道有没有这个人了。”
“嗯,这个本官倒是可以打听打听。你适才既说到被东莱县通缉之事,那么当初东莱县捉拿你之前,你为何先跑了?可是有人事先给你通风报信?”
“正是那申东观通知我的。”
“那本官再问你,指使玉山岛王家兄弟打劫戚家渔船一事,可是你的主意?”
“是小人传递的消息,但此事也是那郦仲孚主使的!”听到柳明诚提起此事,唐杰愈发慌乱了,打劫戚家渔船真正的目标是谁他岂会不知,那位公子现在可就在旁边坐着呢!
“将此事详细道来!”
“那日,郦仲孚本打算借牛小三一案将柳大公子定罪,可没想到最后被他脱了罪,郦仲孚恼羞成怒,便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指使小人找匪寇做掉大公子。本来小人已在大公子回望州的必经之路上埋伏了上百人,可没想到大公子临时决定走海路,小人只好改变部署,仓促之间能用之人也只有玉山岛的王家兄弟,其他海寇都不在那条线路上,来不及调遣。小人也知道以王家兄弟的实力,那事多半不能成,不过心存侥幸而已。后来听说大公子平安回来了,料想那王家兄弟一定没什么好下场了,故此再没敢联系他们。”唐杰这番话倒并未撒谎,郦仲孚和他都并不知道王勇兄弟已经归顺柳翀,更不知道他们早在那时便已暴露,否则郦仲孚岂会留唐杰到今天?
“哦。”柳明诚故作沉思,片刻后又问道:“你今日所言可都是实情?”
“回相公,小人所言句句属实,绝无虚假,求相公千万别把小人送给郦相公,否则小人必定会被灭口的!”唐杰急得都快哭了,他跟了郦仲孚十年,此人的心狠手辣他岂会不知?
“既如此,此事可以暂缓,本官还需详查。你先签字画押吧。”
柳翀将供状放在唐杰面前,唐杰只要能免于被交给郦仲孚,莫不从命,便立即乖乖地签字画押了。
韩炎、常愈将唐杰带下去秘密关押起来。
柳明诚长舒了一口气,柳翀笑了:“这下可将郦仲孚钉死了!”
“可是郦仲孚背后应该还有人啊!”解决了郦仲孚的问题,可柳明诚心里并没有轻松多少。
“您还是担心京东路的事?”
“想不通啊!”柳明诚摇摇头,即便洞明如他在此事上也困惑了。
朝中希望他和柳翀死的,最甚莫过于宫中那位,可他毕竟是皇帝,为了一个臣子、一个侄子拿两路数十万子民的安危、甚至是半个天下的安稳做代价,那他岂不是疯了?承平帝虽然脾气有些暴躁,但绝不是疯子!而且关键是没有这个必要!
杜延年?流民暴动他身居宰执难辞其咎,杀了他和柳翀,老杜自己恐怕也落不到好下场,两败俱伤绝不是老杜的风格!
谢家?谢宣、谢实在北边打仗,这个时候最怕的就是后方不稳,所以他们现在比谁都不希望朝廷出事!
楚王?南边走私正在合作,双方目前是互相需要、互相依赖的,害死他和柳翀,那是损人不利己呀!
梁颢?此人一贯望风希指,倒是有可能为了迎合上意做出些出格的事来,可他有那么大的魄力和能力吗?若他真有这份本事,又怎会在朝中被杜延年压制的死死的,连投靠过去的手底下人都护不住?
柳明诚靠在椅子上闭目沉思,一阵倦意袭来,渐渐地竟睡了过去。柳翀脱下身上的大氅给他披上,轻手轻脚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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