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南县,瓘玉作坊每年出货多少我其实也不大清楚,但想来货值不会低于百万贯吧,按照我朝三十取一的商税税率,收它三万贯不算多吧?合川县,煤矿每年出货量也不会低于百万贯吧,也一样收它三万贯如何?昌河县,你就吃点亏了,油田目前只靠给平原亭场供气,收入肯定比不上那两个县——万霖,这就得问你了,目前这天然气收入多少呀?”
章乃琳掐指算了算,道:“按目前的供应量来看,每年三四万贯的收入还是有的,商税嘛,可以收取一千贯左右。”
柳明诚点点头继续对慈良功道:“嗯,虽然还不够,但是,你今年年初不还卖了块地给油田吗?也有三四万贯的收入吧?所以呀,你们一个个别跟这儿哭穷,找‘平原商号’要钱去!”
众县令听得目瞪口呆:你出主意让我们去收你家的税?没搞错吧?
柳忱听得也是莫名其妙,父亲既然想要自掏腰包,干嘛不直接从家里拿钱,还要搞得这么麻烦呢?
疑惑归疑惑,但既然柳别驾已经发话了,那么显然这笔税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收,遵命照做就是了。众县令各自领命而去,柳明诚又吩咐柳忱去跟柳翀打个招呼。
柳忱在将作局找到了柳翀,他正在看工匠打磨石板,韩炎在一旁侍候着。
“大哥!”
“二弟,你怎么过来了?今日不是随父亲在衙门办事吗?”
“父亲让我来找你。”柳忱跟着柳翀来到他歇脚的东耳房,将今日衙门议论之事及柳明诚让他准备几万贯钱的事说给柳翀听,同时也问出了自己的疑惑:“父亲为何不让你直接给乡庠付账,还要兜这么个圈子呢?”
柳翀倒是大致能明白柳明诚的心思,他微笑着解释道:“父亲所考虑的无非这几点:第一,这宣扬教化之事只能是朝廷的功绩,而不应是个人的恩德,否则此人便难免邀买人心之嫌,尤其是以我这尴尬的身份,若是名声太盛反而会令那位质疑我的用心,父亲这是不想为我招灾;第二,平原商号之前确实没有交过税钱,这是我的疏忽,通过此事,平原商号将该交的税钱交齐了,今后便不会落人口实了;第三,交税一事我们其实并不吃亏,因为这些钱大部分最终还会回到我们手中。”
“这是为何?”前两点柳忱能理解,但最后一点他没想明白原因。
“你忘了一点,各县的收入羡余部分州衙是有权要求上交的,也就是说到年底的时候父亲会要求各县将羡余部分送至州衙,而州衙因为之前灭蝗、赈灾等事用了我们商号不少物资,这些可都没付账呢!还有那两艘官船、静山军新编的四个营的军费、常平仓的屯粮等等,再加上此次乡庠的花费,这些钱州衙目前根本无力负担,其实都是商号在往里垫钱,这样林林总总算下来,州衙目前还欠商号五六万贯,更何况,建校舍的钱还没付呢,把羡余部分全部拿来还账还不一定够。静山军还想通过商号从西夏人手中买马,这也是一大笔花费。所以不管衙门从商号收取多少商税,最后还得还给商号用来偿债,懂了吗?”
收债主的税用来还债主的债——原来还能这么玩儿!柳忱想了想还是有一点不明白:“那为什么不直接减免商号几年的税呢?”
“那样容易账目不清,而且毕竟涉及四个县呢,四个县之间收入又不均衡,容易攀比扯皮。如今税交给各县、债是州衙来还,一码归一码,谁也挑不出毛病。”柳翀耐心解释道。
柳忱点点头,总算明白了其中的关节,但同时心中不免有些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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